27.身份

我們幾人,聽到司徒拿起電話說的這些話,全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進屋的腳步。當然胡宗仁不用,因為他自從把房間讓給了付韻妮,他就只有睡沙發的命了。只聽見司徒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走到桌前,拿起筆來,在紙上寫著,一邊不時從嘴巴裏發出“嗯、嗯”的聲音,最後他說,好的,辛苦了,謝謝你。改天我帶著小兄弟們上門來拜訪你啊。

我知道,司徒這通電話就是之前幫我們調查魏成剛的那個人。司徒掛上電話以後,看我們大家都在看著他,對我們說,魏成剛的身份查到了,大家還是先睡吧,這事咱們明天再說。

我們依舊沒有人離開,尤其是我。魏成剛的身份和背景和我有莫大的關系,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司徒這時候賣這麽大一個關子,我怎麽睡得著。司徒看我們大家都還是沒有回房,說那好吧,大家再聊十分鐘。不過我看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含著笑意,說明事情他已經掌握得非常清楚,甚至是胸有成竹。我們大家重新圍坐在一起,除了我讓彩姐先回去睡。司徒告訴我們,魏成剛的老家在重慶合川,父母雙亡,自從他離開家鄉出來上學開始,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家裏的事情都交給大哥魏成健在打理。包括自己父母的喪事。司徒接著說,這個魏成剛,雖然在家裏是排行老二,但是卻是魏家的獨子。

“獨子?”我大叫道“怎麽可能,他不是還有個哥哥嗎?就你剛剛說的那個,叫什麽魏成健的。就是當初被我倆弄掉的那個。”司徒點點頭,說其實怪就怪在這個地方。當時幫我查消息的這個朋友也是覺得這有點不合邏輯,為什麽明明是個兩兄弟的家庭,卻說魏成剛是獨子。後來一打聽才知道,魏成健根本就不是魏家的兒子,而是被魏家人收養的一個孤兒,父母是誰生辰幾許都沒辦法查證了。經過當地的人打聽,知道魏家夫婦在年近40的時候都還沒能夠生個孩子,以為自己是沒有生育能力,就產生了去領養一個孩子來給自己養老送終的念頭,因為在農村,沒有子嗣的話,被人笑話也就算了,老了無依無靠,日子肯定很淒涼。後來大概也是緣分吧,魏家夫婦在回家路上,在回家必經之路一個叫做“土炮台”的地方,聽到一陣孩子的啼哭之聲,夫妻倆就循著聲音去找,結果在一片人家種植的桂花園裏看到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當時魏家夫婦還以為是桂花園主人自己家的孩子,覺得天氣這麽冷,把孩子放在戶外很不應該,因為那個年代的人比較淳樸,雖然收入不高但是養活幾個孩子還是沒太大問題,所以遺棄孩子的事情並不常見,跟如今的我們不一樣,雖然工資收入漲了好幾十倍,但是卻很多人養不起孩子。幫司徒調查的那個人說,魏家夫婦就把孩子帶去找到桂花園的主人,主人卻說不是他們家的孩子,於是如此一來,魏家夫婦才知道,這是一個棄嬰。司徒師傅跟我們說,大概當初遺棄這個孩子的父母,覺得桂花園種植的家庭大概會給孩子一個比較不錯的生活環境吧。可是那家人卻不要孩子,於是魏家夫婦心想反正自己也沒孩子,於是就把這孩子當成是菩薩送來的禮物,收養了下來,並給他取名字叫“魏成健”。

我心中嘆息,因為起碼他剛出生的時候,絕不是那個刻意接近一個女人卻是為了偷走女人孩子的命的人,孩子的眼睛都是純凈的,只是在生活的過程中,不免接受了一些讓人發生改變的信息,有些人會迷途知返,有些人卻越陷越深。魏成健就是這樣的人,人的貪婪一旦作祟,誰都可能變成魔鬼。

司徒接著說,本來魏家夫妻對魏成健也是疼愛有加,不過幾年後,魏家的女人卻自己突然懷孕了,全家都非常開心,覺得總算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對魏成健變得刻薄,依舊對他視同己出。但是魏成健在很小的時候就聽同村的人說過自己的身世,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個被收養的孤兒,這種特殊的經歷讓他比同齡人要早熟,弟弟出生以後,魏家人給他起名叫“魏成剛”,從那時候起,魏成健就把自己的身份擺放得很微妙,雖然自己的養父養母對自己也是一視同仁,但是他卻開始處處都讓著自己的非親弟弟,吃的讓給他,玩的讓給他,後來因為中國的政治變革,許多農村人失去了土地,雖然給過賠償金但是那點小錢能堅持多久呢?土地才是一輩子的資源。家裏突然窮了,開始有些捉襟見肘,弟弟也到了快要念書的年紀了,於是這個時候,本身都還是個小孩子的魏成健,堅決地選擇了輟學,把念書的機會讓給自己的弟弟。養父養母雖然對他這樣的舉動感到心疼,但是也知道他是在想辦法給家裏減輕一些負擔。因為當年政府說我們要普及義務教育,孩子念書不要錢,學費是免了,學雜費卻越來越高,高到一些家庭漸漸承受不起,並且從那時候開始堅信花了高價錢念書,就一定要念個有模有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