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長梯

一整晚沒有睡好,我竟然破天荒的比司徒師傅更早醒來。心想著今天是最後一個星位了,於是我就提前打算到廚房給大家準備點早飯,好讓大家不在家裏耽誤過多的時間。路過客廳的時候胡宗仁正用一種難看的睡相繼續睡,讓我疑惑的是地上竟然有好多揉成一團的衛生紙。我真希望這是因為胡宗仁昨天晚上想念媽媽了,然後偷偷哭泣所留下的。我雖然不算是個勤快的人,但是我也知道早餐的重要性。只要我沒有睡過頭,早餐是一定要吃的。司徒師傅家裏已經沒有太多的食物,於是我就只能給他們煮了科學家荷包蛋。

大概到了7點的時候,司徒出了房間,他先拍醒了好像正在做著春夢的胡宗仁,讓他去把付韻妮叫起來吃早飯,我則把荷包蛋給大家端上桌子以後,就去叫彩姐起床。一個早餐的時間,我們大家都沒怎麽說話,甚至連胡宗仁也是一樣。也許大家此刻心裏想得和我差不多,今天即將面臨七星陣的最後一個星位,如果這一個破了以後依舊沒有辦法使局勢變得明朗起來,接下來的路又必將是一個完全讓人沒有準備的開始。

從司徒師傅家裏開車到十八梯需要大概20來分鐘的時間,當然這還必須是不堵車的前提下。而十八梯位於解放碑商圈,是重慶所謂的CBD地帶,各行各業的精英都在這裏工作,交通非常擁堵。於是我們不得不選擇從菜園壩方向上到中興路,司徒把車停在了重慶報社附近的停車場以後,帶著我們步行朝著十八梯走去。

十八梯盡管是毗鄰商圈解放碑,但是卻有著天壤之別。這條從山上到山下的石階梯坡道,幾乎就是一個老重慶的縮影,如果說解放碑商圈是一個繁華富饒的地方,那麽十八梯就儼然成了個貧民窟的樣子。我沒有瞧不起那裏的居民的意思,而是覺得那兒的生活更加質樸寧靜,即便是緊挨著的得意夜場通宵燈火輝煌,音響震耳欲聾,十八梯也是個安靜的小角落,甚至還能聽到貓爬上屋頂,踩破瓦片的聲音。在走到十八梯的下坡口,較場口這一段的時候,司徒站在梯子邊上遙望下去,似乎是在追憶這份原汁原味的老重慶。十八梯是由一條蜿蜒曲折的青石梯坎延綿到山腳厚慈街一帶的小路,途中還有不少更加狹窄的小路。因為地勢的特殊,在重慶日新月異的變化當中,這裏遲遲沒有被開發,因為只能步行無法通車,這裏也成為了一些犯罪活動的高發地點,例如毒品買賣和搶劫犯罪,路很窄,且支路眾多,他們一旦有了一點風吹草動,立馬就會逃跑得無影無蹤。盡管開發力度的欠缺,卻反倒成了這裏的一道得天獨厚的保護屏障,老重慶的樣子,只有在這兒才能感受得最為真切。

司徒遙望了一陣以後,帶著我們走了下去。十八梯我來過不少次,因為我在這一帶有個朋友。他是一個在附近比較有名的水碗師傅,水碗師傅大多是女性,俗稱觀花婆,而他卻是罕見的男人從事這個職業的。早在2004年的時候我曾與他一道給渝北區龍興古鎮上的一家大宗祠人家處理過一樁鬼事,我也因此才結識了那個堅守承諾60年的老道。按照我們最初對搖光這個星位的分析,我們的疑點集中在這十八梯上的一些路燈柱子,因為我和司徒都曾經注意到過這裏的路燈有少許一些的架立,似乎不太合乎常理。而且我們並不知道付強是把盒子藏在大道上,還是小道上。

我問司徒,要不要去買一份地圖來?他說不用,地圖範圍太大,這一片又太小,根本找不準。要不這樣吧,我們順著走,把每一根路燈的位置根據我們走的路徑標注出來,然後我們再來分析看有沒有可能組合成的七星陣。我點點頭,我想目前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我來負責畫,胡宗仁則負責尋找這附近是不是有什麽新的線索。十八梯不算太長,但是這樣一根一根的畫,等我們走到厚慈街口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個小時。這期間胡宗仁已經不知道罵過多少句臟話,也不知道被付韻妮打過多少拳。彩姐則是一聲不吭的跟著我,她是我們這群人當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一個,此刻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到了厚慈街,胡宗仁吵著說他餓了,要吃東西,我白了他一眼說你想不想吃我的鼻屎。司徒說,現在才10點多鐘你這時候吃什麽飯呀,抓緊時間,咱們再走到較場口去,一邊走一邊核對下我們之前標注的位置是不是正確。於是我們一行人又開始由下至上的爬到了坡頂,不過這次就快得多了,我也在路上反復核對每根燈柱的位置,因為這可能是我們所能想到的唯一線索。到了較場口以後,司徒帶著我們去吃了眼鏡面。這是一家犀利無比的面館,據說店老板是戴眼鏡的兩兄弟,所以就叫做眼鏡面。我是個對面食極其鐘愛的人,在到處都是美味面條的重慶,眼鏡面的味道卻讓我覺得非常霸道。吃完後我們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拿著我之前畫的那張圖紙,反復計算著任何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