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人傳說

白頭山經常有雪人出沒,曾經有獵戶村落在外出捕獵時受到雪人襲擊,擄走了兩個女人。隔了八九個月後,兩個女人全身赤裸地昏迷在村口,身體滿是爪抓留下的疤痕。

蘇醒之後,她們目光呆滯,任由怎麽問,只會說兩個字:“雪人……雪人……”村裏的老人們說,這兩個女人是被雪人搶走生育後代,被糟蹋了身子。獵戶們自然深信不疑,把她們鎖在屋子裏,一天送少得可憐的水飯。

又過了一個多月,獵戶們睡得正熟,聽到村裏犬吠不斷,以為是野豬、熊瞎子進村偷食。大家穿好衣服扛著火銃出了屋,卻見十幾條狗被生生撕裂,滿地殘肢,鎖著女人的屋子後墻砸開一人半高的大洞,女人不見了。

告別狐參村,我們按照何子銘畫的地圖,向九尾狐藏匿之地進發。臨走時參母送了十來顆小紅果,味道苦澀,吃得舌苔發麻。不過精力體力出奇充沛,一路沒怎麽吃東西也不覺得餓,到了二半夜還神采奕奕睡不著覺,我索性和月餅下象棋賭點小錢熬到天亮。

如此五天,我已經把下下輩子的收入輸給月餅。埋頭走路時還琢磨頭天晚上最後一盤明明可以反敗為勝,要不是當時月餅故意聊到狐參村裸女讓我心頭大亂,說什麽也中不了丫的馬後炮輸了個幹凈,看來“黃賭不分家”所言不虛。

“到了!”

我正胡思亂想著,月餅展開地圖,參照著不遠處一座無名山峰。我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興奮,遠遠望去,山峰五六百米高,翠綠的松樹延伸至山腰,山頂覆蓋著皚皚白雪,騰騰霧氣冒出,聚成大片雲彩。

月餅卸了背包,斜靠著樹點了根煙,久久沒有言語。我本來還想看看這座山的風水堪輿,是不是暗合五行八卦,轉念一想到都到了,研究這個有什麽用。難不成是最兇狠的“陰煞血地”還不上去了?

“南瓜,我覺得有些不對。”月餅摸出枚紅果,手掌一擡,丟進嘴裏嚼著。

我拿行李當椅子坐著:“咱們什麽時候碰到過對的事?”

“參母臨走前說過青銅棺材在山頂中央,”月餅揚了揚眉毛,“山頂冒霧氣有兩種可能。這是座活火山,或者山頂有湖。”

我倒沒覺得這是個問題:“月餅,你丫想多了。管他活火山還是山中湖,咱們……”

月餅把煙頭向我一彈:“你這幾天輸棋把智商也輸幹凈了?咱們不是鳳凰也不是蛙人,不管是火山還是湖,怎麽下去?”

我躲過煙頭,細細一想,月餅說的貌似很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那該怎麽辦?總不能在這裏安營紮寨等九尾狐百年一次的出棺吧?月公公您能扛得住,我可沒這麽長的歲數陪你在這裏變成望狐石。”我把鞋帶調到最舒服的松緊度,“月餅,別多想了,走吧!我知道你丫又準備留我殿後自己上山。告訴你一句話,門兒都沒有!”

“操!我還沒那麽關心你!”月餅紮緊背包吹了個口哨,“九尾狐,我們來了!”

我也扯著嗓子喊道:“我們來了!”

山谷久久回蕩著我們的聲音,隆隆的轟鳴聲從山頂響起。

“月餅!”我抓了把雪鎮著過於興奮滾燙的臉,“回國後想過幹什麽沒?”

“睡覺。”月餅伸了個懶腰。

“……”

我們穿過山谷間的枯草地,漸漸接近雪山,地表冒著硫磺酸味的熱氣,枯草帶由黃轉綠,野兔、獐子、山雞隨處可見。潺潺小溪橫貫谷間,魚兒鱗片閃著陽光,啄食水草。

這座山峰確實是座活火山。

抓魚、采蘑、撿蛋、生火、燒水,就著最後幾瓶二鍋頭,吃了上山前最後一頓晚飯。也許是都在想明天會發生什麽,我們聊天也沒什麽興致,索性借著酒意睡覺養精蓄銳。

“月餅,這湖有多深?”我撿了塊石頭沉進湖裏,水花鼓爆沉悶的水聲。越往深處看,越覺得湖水墨綠,森森寒氣撲面而來,水紋蕩漾著我變形扭曲的臉龐。我心生寒意,向後退著,遠離湖面。

月餅蹲在湖邊,伸手探入湖中試了試水溫:“南瓜,你憋氣能憋多長時間?”

我估摸著算算:“最多三分鐘。”

月餅把水囊子倒空:“一人五個,身上綁石頭,沉進湖裏大概能堅持半小時。如果第四個水囊子用完了還沒到底,就立刻解開石頭浮上來。”

“萬一有水怪怎麽辦?”我心裏說不出來的別扭,總覺得會有事情發生。

月餅摸著鼻子,擠眉弄眼表情很奇怪:“水怪?那只能自……”

“噗!”血箭從月餅左肋迸出,一截粗糙的舌頭穿過他的身體,舌尖挑著熱騰騰的肝臟。湖面濺起巨浪,拍向岸邊,把月餅撲倒在地。浪花褪去,一個巨大的怪物從湖裏探出半米多粗的脖子,腦袋和脖子差不多粗細,頭頂長著兩枚排球大小的肉瘤,細細密密的牙齒含著肝臟,瞪著榴蓮大小的眼睛,歪著頭看了看我,悄無聲息地潛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