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逃

何健飛聽到這裏,好奇心起,問道:“是什麽法子?”那老頭道:“以前的族長權力很大,你們應該聽說過,甚至可以私設刑罰,處決人命。當時為了個快字,我祖上無可奈何,先開了個全族會議,誣陷那寡婦有奸情,要求以族刑懲罰,然後知道此事的人一一出來昧著良心指證。那寡婦自然呆若木雞,隨即哭死哭活的發誓絕對沒有,要求大家徹查。我祖上說:‘已經徹查清楚了,要不開這大會丟人麽?你不必再說了,這是家醜,我們不想外揚,你只靜靜的去了,牌位我們還給你供上,你該滿足了。’那寡婦哭道:‘天地良心,我要真做了這事,教我亂箭穿心而死。’我祖上冷笑道:‘我們族刑中沒有這一套。’當下叫了人拖那寡婦出去,就有人來她懷裏接那個嬰兒。那寡婦哪裏肯放,撕扯了半天,我祖上急了,忙下台來親自搶了那嬰兒道:‘你去就去了,老扯著孩子幹什麽?這還是我族的人,我們自然會對他好,你乖乖的去吧。’那寡婦突然把眼睛一睜,大喊道:‘我知道了,你們要陷害我,是為了要我的孩子。你們到底要幹什麽?你們已經要了五個孩子去了?你們是不是在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要不然為什麽那五個孩子還沒回來?我不準你動我的兒子,我要跟你們拼命!’這樣猛地一下喊出來,我祖上心裏咯噔一聲,眼見下面觀望的眾人眼中都露出了懷疑的神色,我祖上知道若再不控制形勢,後果不堪設想,當即跨步上前,一腳狠狠的踹在那寡婦的肚子上,罵道:‘做了醜事還如此囂張,看來對你仁慈也是沒有必要的了,來人,裝她入豬籠,丟下河去!’那寡婦叫了一聲,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看著我祖上懷中的孩子,滿眼都是憐愛之情,落淚道:‘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今日死便死了,血債總要血來償還,我們這個族早就該不要了。’先時還喘了一會氣,後來慢慢的就不動了,蜷縮成一團,臉色發黑。奇跡般地,在我祖上懷裏一直大哭個不停的嬰兒刹那安靜了下來,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只是上下打量他母親的屍體。見我祖上一腳踹死了,大家都躁動起來,我祖上厲聲道:‘我是一族之長,自有斷決的權力,雖然現在非常時期,可是這種醜事我也容不得它發生。這女人欺辱祖宗,蔑視長輩,受此酷刑,並不為過!’人群靜了下來,我祖上顧不上再解釋什麽,匆匆的抱著那嬰兒回家,遞給了風水先生,鎖在盒子裏,等他一氣絕,就立刻按照事先定下的地點埋下去了。這陣法真的靈,從那刻開始,村子裏面就再也沒有死過人了。”

何健飛聽到這裏,忍不住問道:“你能告訴我那埋好的地點是怎麽排列的嗎?”那老頭道:“盒子裏第三張照片上面樹有木牌子的地方就是。”何健飛拿起來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是……”那老頭沉重的點點頭道:“沒錯,這六個嬰兒的排列地點如果按照一定的順序連起來的話,就是一個‘血’字。那些嬰靈想要的是血債,我們也就以血陣對抗,以暴制暴,以邪壓邪,終於保住坳頭村三十年安寧。”何健飛道:“那風水先生不是說只要鎮壓下去了,就會沒事的嗎?為何只保住了三十年安寧呢?”那老頭道:“奇就奇在這裏,照說這事辦得那是一丁點都沒錯,但那風水先生埋了嬰兒回來之後就一直嚷嚷覺得哪裏不對勁,但是推算了半天也推算不出來。我祖上以為他瘋病發了,也就沒怎麽理他,直到有一天,有人來報我祖上說,那風水先生暴斃了。我祖上大驚,帶人來看時,只見他還半躺在床上,床上設了一個小茶幾,上面放著幾碟小菜,屍體的手裏握著筷子,很明顯是吃飯的時候突然去的。大家都覺得是意外,也沒怎麽管,我祖上細心,慢慢的查探每一處地方,終於在他握著筷子遮掩下的衣袖上發現了用湯寫下的兩個字:‘眼睛’。我祖上看到這兩個字,全身顫抖,大叫一聲,就倒在地上,被人擡回去之後,只剩下出氣的份兒了,全家人在哭也不曉得,只是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天花板,半晌用手指艱難的在床沿上劃下‘逃’字,一連劃了五個‘逃’字,劃到第六個的時候,手一軟,就走了。”

李老伯忙問道:“眼睛是什麽東西?為什麽你祖上看到會驚嚇而死?”那老頭道:“我們捉去的最後一個嬰兒,也就是那死去的寡婦的兒子,在背上有個很奇怪的象老虎眼睛的胎記。”李老伯悚然道:“難道是那嬰兒報復?但是他剛死,又被你們陣法鎖著,怎麽出來報仇的啊?”那老頭道:“我祖上到底想到了什麽,已經永遠是個不解之謎了。當時圍繞逃還是不逃,家族裏面發生了很激烈的爭論,最終選擇留的占了大多數。大家都厭倦了這種驚懼折磨的生活,都想過過安寧的日子,而且逃出去了又能怎麽樣呢?清兵還在外面虎視眈眈的呢,也許只是我祖上太過敏感吧。最終,我們贊成了留這個錯誤的決定,從此將我們家族送上了葬送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