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缺失的中趾(第3/4頁)

“啊,你知道我指的是誰!對,她嫁給了曼頓,但我對他的狹隘心胸卻一無所知。我不敢相信,他殺了她,只因為他發現這個女人少了一樣了不起的東西,右腳上的中趾。”“看看那家夥!”羅瑟壓低聲音說,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異鄉人。

“那家夥顯然一直在偷聽我們談話。”

“太無禮了!”金嘀咕道。“我們怎麽辦呢?”

“那很容易,”羅瑟回答道,站了起來,“先生,”他招呼陌生人繼續說道,“我想你最好將你的椅子搬到陽台的另一頭去。你顯然對這些紳士像看稀奇似的。”

那人猛跳起來,兩只手握緊拳頭,臉都氣白了。現在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桑切爾走到兩個敵對的人中間。

“你真是魯莽和不公平,”他對羅瑟說道,“這位紳士沒有做出任何事情值得你胡說八道。”

但是羅瑟寸步不讓,一個字也不願收回。根據當時的習俗,這場爭執只有一個辦法可以了結。

“我要求決鬥,這可是由這位先生引起的。”異鄉人說道,神色變得更加鎮定了。“我在這一帶沒有熟人。也許先生您,”他對桑切爾鞠了一躬,“能夠在這件事上代表我。”

桑切爾接受了他的委托——必須承認,這是帶點勉強的,因為這人的外表和舉止,他一點好感都沒有。金在整個爭吵過程中,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那人的臉,一言未發,他點頭同意代表羅瑟。

事情進展到了這個地步,這幾個當事人也該回去歇息了,他們決定明天晚上再會,決鬥就在明天晚上進行。在黑暗的房間手握獵刀進行決鬥,這種決鬥的方式當時在西南部的社會生活中是很平常的,現在應該絕跡了。薄薄的一層“騎士風度”鑲飾在這種方式的殘酷內核的表面上。

決鬥的經過,我們在上文已經詳細講過了。

仲夏的正午,沐浴著燦爛的陽光,曼頓老宅簡直舊貌換了新顏。它今天屬於現實,它是實實在在的。陽光溫暖深情地愛撫著它,顯然沒有在意它的壞名聲。屋前青草一片蔥郁,像是在歡快地、自然地繁茂生長,而不是雜亂無章地蔓生。這些野草上花朵盛開,和其他植物沒什麽分別。一向受到冷落的樹木,這時候充滿了迷人的光和影,樹枝上鳥兒的鳴唱悅耳動聽,這些樹不再亡命逃掉,而是恭敬地彎著腰,背負著沉甸甸的陽光和歌聲。甚至沒有了玻璃的二樓窗子也顯得安詳滿足,因為房間裏充滿了陽光。在石頭很多的田野上空,清晰可見的熱氣在可愛地顫動,與陰森恐怖的鬼氣風馬牛不相及。

縣治安官亞當斯帶著兩個人從馬歇爾鎮到這裏來查看,他們眼中的景象就是這番模樣。同行的二人中,一個就是上文提到的金先生,他是治安官的副手,另一個人叫布魯爾,是已故曼頓太太的弟弟。依據州的相關法律,曼頓農場及其附屬產業被業主遺棄已到期限,業主行蹤不明,治安官如今是這些財產的合法保管人。他今天到這兒來,只是要執行法院的命令,即布魯爾先生作為他已故姐姐的繼承人,有權擁有這份產業。只是出於巧合,他們這次到這裏來,正好是在治安官的副手金先生為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目的打開這房子門鎖的第二天。他如今到這裏來。並不是他自己選擇要來,而是不得不奉命陪同上司前來。碰到這種情形,他只好裝作欣然從命的樣子。他確實很想再到這兒來一次,但同伴應該是另外的人。

治安官隨手一推,前門就開了,他很吃驚,門怎麽會沒上鎖呢。治安官更吃驚地看見,過道的地板上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男人衣物。察看後顯示,這一大堆東西裏有兩頂男人的帽子,二件西裝上衣,二件西裝背心和兩條圍巾,都是保存得極好的,盡管它們放在那兒給灰塵弄臟了。布魯爾先生同樣十分驚訝,只有金先生不動聲色。

治安官在他的行動中帶著濃厚的新的興趣,他打開右邊一扇門,三個人都進去了。這房間顯然是空著的——可是不對,待到他們的眼睛習慣了暗淡的光線,他們看到最遠的墻角有個什麽東西。那是一個人——一個人蹲在緊貼墻角的地方。這三個不速之客剛踏進門檻,擺著這種姿勢的那個人使他們停住了腳步。

那人的模樣越看越清晰。這人單腿跪地,背靠在墻角裏,兩個肩膀高聳到耳朵邊上,他的雙手在臉前伸出,手掌心向外,手指張開,彎曲著像爪子,整張慘白的臉在縮起的脖子上向上望著,有一種不可言傳的恐怖表情,嘴半張開,雙眼難以置信地大張。他已經死了,十分僵硬,十分恐怖。然而,除了顯然從他手裏掉到地上的一把獵刀以外,房間裏什麽別的東西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