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再回野人屯(第2/2頁)

解放前夕,杜月笙帶著家小去了香港,而這座屋子的主人則去了台灣,臨行前,他的大房姨太太吊死了在了二樓客房裏。因為死了人又急著跑路,袁家那時候在上海已經有些嶄露頭角,做的是紗布和面粉生意,便以一個低價盤下了這間大宅。

袁小白的父親叫做袁宗明,袁家曾在抗戰的時候給共軍捐贈過物資,解放後又積極影響號召把企業改制成了國營,屬於當時上海的紅色資本家,在商界很有話語權。但是屬於袁家的也就這棟大宅和先輩留下的一點資產。

文革期間,袁家受到了沖擊,這間大宅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在那個十年裏被充公成了當地革委會的辦公室,也正是在那波紅衛兵沖進來的時候,袁小白的母親在二樓還是那間客房裏以同樣的方式自殺了。

袁小白回來的時候,文革還沒結束,她就躲到了遠方的親戚家裏;一個月後,文革結束,袁宗明被釋放,袁小白回家,她住進了母親生前的那間屋子,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她開始變得不對勁,易怒,不出門,整天神經緊繃,門窗緊閉,以至於到了後來飯菜都需要放在門外。到了今年已經是這幅光景,袁宗明已經失去了妻子怎能再失去這個女兒。

一個星期後,袁小白出院,查文斌告訴她的父親,他要為她去找回一樣東西。

當天,袁宗明為我們三個托了關系辦理了飛往東北長春的機票,那是我第一次坐飛機。

還是那個站台,兩條孤零零的鐵軌,那個我們曾經躲藏的溝壟,三年過去了,這裏一點都沒有變,只是不知道他們還好嗎?

野人屯,我曾經發誓我再也不會回去,但是查文斌說,必須要回去,袁小白的魂還在那兒。

事情得從我的那幅畫說起……

三年前,在野人屯,十八口水塘下面的一口中,我們發現了一幅畫軸,打開後,畫像上的女子栩栩如生,若是讓袁小白穿上畫中女子的衣服便是一模一樣了。

她有一只貓,取名叫做阿米,它來自野人屯。當年那只貓跟著我們一起逃離了東北,三年後,它已經成年,通體黝黑,和它的母親十分相似,查文斌正是帶著那只貓回來了。

有的東西根就紮在那兒,沒帶走,就忘了……

野人屯還是那副光景,這裏的人不知道什麽叫做電子表,他們依舊恪守著日出而所,日落而息的規律。不同的是大集體結束了,開始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苗蘭嫁了人,還住在村子裏,苗老爹還是除了頭發有些花白依舊還能和胖子對飲。

當年的那個支書後來還是跳了井,不光是他,還有他全家老小,說起這事兒苗老爹有些唏噓道:“挺慘的,據說是上面要清查他在文革裏犯的錯,革了職,據說還要抓人,最小的孫子才三個月,就剩那個兒媳婦一人逃出了山去,據說跑去了外蒙古。”

“那人呢,撈起來了嘛?”我問道。

“撈了,一家六口直挺挺的浮在水面,也不知道是作了什麽孽,這家人的眼珠子全沒了,他們說是讓魚給吃掉的。”苗老爹已經喝的有些微醉了,紅著臉晃動著酒杯道:“你們信嗎?魚專挑人眼吃?反正我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