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狀元村(三)

那人聽說我們是為這事兒來的,起身道:“走,我領你們去,現在亂得很,沒人管了。”

這時一個婆娘沖了出來,直接揪住那人的耳朵大罵道:“沒人管就你管,你就那麽喜歡奔喪啊,你個喜歡管閑事的賣貨東西!”

那男人連連求饒道:“哎喲喲,不去了,不去了……”

看著那悍婦,我們知道,得,這回還是自己去瞅瞅吧。好在那地方也挺好找,就在村子中央,門口有一顆兩人合抱的白果樹,這樹上每年結的果子都能裝幾大筐,唯獨說去年一個籽兒都沒結。

查文斌瞧著那大樹的樹幹一半都已經幹枯,嘆了口氣道:“怕是沒幾年好活了,也難怪,氣數已盡啊。”

我爹也嘆道:“這樹少說也有八百年了吧,死了可惜了,這些人怎麽也不給弄弄。”

“叔啊,沒用的,這樹是大地精華,這樹根少說也綿延到了半個村莊。一塊地兒好不好,你看他莊稼地裏的收成咋樣就知道了,收成好的地兒風水差不到哪裏去,那地裏有股子氣兒。氣旺的,那莊稼就蹭蹭的往上漲,那氣虛的,只開花不結果都算是好的。這地兒也算是旺了足足八百年,我們哪個朝代都沒超過這個年數,江山尚且如此,何況一個村呢。”

查文斌站在樹下看著眼前的村落講話頗有一點世外高人的意思,他繼續說道:“當初來這兒辟地的人到底也是人中龍鳳,眼光獨到,此處東西方向山勢綿延彎曲,從這兒看就像是一條蟠龍。再看這中間的一條河,順著山腳的走勢到那頭剛好起了個水泊,那山勢就在水泊處打了轉兒,這在風水學上叫作青龍取水。

那龍喝的水自然是天地精華,一方水土連龍都能養的下就更加別提人了。龍盤踞在一個地方終究會有飛走的一天。有道是:金陵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此處歷經千年風雨,沾了龍氣的人不在少數,所以狀元出的多。

命格上,狀元又叫做文曲星下凡,但凡看有名的文武之鄉,其底蘊都是歷經數代才能完成的,這文曲星下凡愛紮堆。所以說:人傑地靈,地靈才會人傑。

此處風水絕佳,那位老先生用了個妙招:養人留龍,大興教育。

從這兒走出去的人能陪在真龍天子身邊,那身上自然也沾了龍氣,告老還鄉之時,再把龍氣帶回,這兒的龍便能留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代代如此,良性循環。若是發展的好,此處輩輩都會出狀元,之時可惜啊,一朝斷了便永世斷了,千古基業就毀在了這一代人手裏。龍走了,一切也都結束了,就和這顆大樹一樣,空留著讓人贊嘆的樹幹,其實這裏面早就爛空了,離倒下也就不遠了。”

查文斌說的也許僅僅是他的理解,但是我的確注意到他所說的那個龍轉頭的已經有些變化了,原本那一片地是郁郁蔥蔥的林子,現在到處都是裸露的巖石。

據說在那個地兒發現了個煤礦,要知道整個華東地區的煤炭消耗量是巨大的,但是華東能產煤的地方少之又少。這一發現讓人們陷入了瘋狂,沒日沒夜的爆破,原本的龍轉頭早就不見了,那條龍的嘴巴也只剩下的半邊,倒像是門牙被人打缺了兩顆不停從它嘴裏往外掏著黑色的礦石……

有很多東西就是這樣說不清也講不明,我個人的理解是有得必有失。這裏的人原本生活的簡單、清貧,但是他們熱愛學習,熱愛文化,以讀書為榮;現如今,這裏人富裕了,有錢了,但是他們忘記了狀元村的由來,也忘記了自己的本份。

祠堂的門是開著的,那祠堂是我見過的祠堂裏也許不是最氣派的,但卻是最考究的。門梁上和一般飛禽走獸不同,它用的是一截木雕,那木雕連我都看得懂,是幾幅故事組成的圖案。

這些圖案雕刻的十分生動,以至於胖子這樣不要好的家夥都能認出來:“孫敬懸梁刺股、車胤囊螢映雪、董仲舒三年不窺園、管寧割席分坐。嘿,還有一個是什麽小憶?”

我頓時十分鄙視地看著胖子道:“那個是匡衡鑿壁借光,課文上都有的,一看你就沒好好學。”

“對對,借光,借光,但是匡衡這家夥有問題,他把人家墻壁砸壞了得陪啊。”

我頓時對胖子表示無語……

但是這幅雕刻可以說價值連城,不說它的木料連我都能看出是黃花梨,就是那雕工就已經是巧奪天工之作,這幅東西得匯集一批能工巧匠不知道三年時間能不能做成,足以見得這古人做事的毅力遠比現在高的多。

門上橫豎是八個釘,查文斌說這人做事很小心,古代帝王皇城的大門用的才是九個釘,這人故意少了一顆是怕人說閑話,果然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推開門,裏面的場景我還有點印象,那口用來燒紙燒香的大爐子還在,黃銅澆築,得有半人高,十分氣派。看得出這裏還是有人保護的,裏面的東西基本維持完好,再看東西角落裏各停著一大排棺材,大大小小數目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