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很老的故事

一別兩年,茫然的老夏看著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那個在照片上曾經見過無數次的人。

夏秋石,這是三個人的名字,合一。

無奈,沒有重逢的喜悅,只有說不清的哀傷,曾經是並肩的朋友,如今卻成了路人。這邊也是造化,或是天意,老夏沒有呆多久,默默的一個人回了家,他已不再是那個跟胖子叱咤羊城的熱血男兒,也不再是那個和查文斌共赴北疆的知青少年,如今的老夏只是一個農民的兒子,他倦了,也累了,他是他們之中第一個失去自我的那個人。

時間失去還有時間在等待,記憶失去,以前的他就真的只能是別人口中的回憶了。

還會和以前一樣聚在老夏的家中,推杯換盞吹牛作樂嗎?還會和以前一樣為了一條狗,暗算口舌,落井下石嘛?不會了,過去的便是過去了,一如查文斌看著老夏遠去的背影對胖子所說的:“我們終究是要重新面對現實的。”

葉秋只是虛脫,他的體質本就強於常人,幾瓶點滴下去,到了晌午的時候便就蘇醒,又到了傍晚的時候已經可以下地,第二天一早便就辦了出院手續奔著五裏鋪去了。

那一天,查文斌還是去請了老夏,桌上,明明曾經是無話不說的四個人卻面面相覷。杯子裏的酒自顧自的喝著,盤子裏的菜自顧自的吃著,這氣氛一直持續到了結束的時候,胖子終於感嘆道:“查爺,我們的路是不是也要走到頭了?”

查文斌沒有回答,他是一個孤獨的人,一個沒有朋友的人,他渴望著可以保護自己所愛的人。看著老夏那有些單薄的背影,他只是嘆了一口氣再也沒有多說。

又是兩年過了,獅子峰,那座山神廟還在,那些金字塔模樣的墓葬上早就長滿了又一茬的荒草,滿眼的郁郁蔥蔥,一如當年。

山頂,有一個人早已在等待,他背著手,眺望著遠處,看著這片大地臣服在自己的腳下。

“年輕人還比不上我這個老頭子,等了太久咯!”他仿佛後腦勺長著眼睛,才等查文斌一幹人剛到山頂便已經開口:“不要越過那塊大青石,你跟我道不同不相為謀,就在那站著說吧。”

葉秋的眼神裏閃起了一絲亮,可是很快那絲亮光就又黯淡了下去,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張口說過一句話。

查文斌朝著那背影還是作了個揖,雖然他心中可以肯定那個人便是照片上合影的那位,那個師傅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去招惹的葉歡。

“前輩,我們來了,有何指教?”

“小子,是不是想問那個丫頭,放心她已經被我送了回去,還有一個丫頭倒是有些麻煩。當年終究還是被那個人搶先了一步,查文斌,這倒也是個好名字。”說完,那人竟然“咯咯”怪笑了兩聲又說道:“小子,這地方你來過,可看得出什麽?”

“看不出。”查文斌照實回答道:“以前有過猜想,這裏當是一陰一陽對稱設計,以這座山為界。晚輩才疏淺薄,不敢在前輩跟前造次。”

“哎,一個好端端的苗子就被馬老頭給教的這麽酸臭,可惜啊可惜!”那人竟然嘆起了氣來,他又說道:“秋兒,等下跟我回去。”他的語氣很淡卻有一股讓人不得拒絕的感覺,葉秋只是身子怔了怔,查文斌跟著輕輕拉了一把他的衣角沖他搖了搖頭。

“是想知道嘛?有些事可以告訴你們,有些事卻也告訴不了,你們五個人的命運其實都跟一件事有關:繼周人。查文斌,你可還記得當日黑龍曾給你看過一面銅鏡?”

“銅鏡?”查文斌想起來了,當時他在野人屯被黑龍帶走的時候,在那裏的確見到了一面銅鏡,第一次見到的還不是實物的時候,單是一張照片查文斌的腦海裏便出現了一幅畫面。

“據說你是第一個見到那面銅鏡就有反應的人,也是唯一的一個,本來我們以為你就是繼周人,很可惜你看到實物的時候並不是。”

查文斌現在還能想到那個場景,他第一次見到那面銅鏡的時候,腦海裏是這樣一幅畫面:一處聖大的祭司場地,有一位衣著華麗卻戴著面具的人站在祭台的最頂端,他單手托著一個圓形器物對天長嘆,嘴中唱著不知的歌謠。

數不清的信奉子民俯首跪拜,一頂輕紗轎子被緩緩擡入場地,所到之處,世人均歡呼無比。轎子來到了祭台下,掀開垂簾,從轎內走出一個妙曼女子,可惜頭蓋薄紗,無法看清她的臉。那女子拾階而上,緩緩步行到了那位華麗衣服的人面前,單膝跪地。

華衣男子將手中的圓型器物交給了蒙面女子,女子伏地,這時候上來兩個手持刀斧的精裝赤膊男子。男人將女子扶起,另外一人手中大刀如風一般劃過,頭顱離開身體的那一刻被另外一個男人第一時間接住,而她的身體就像是噴泉一般湧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