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畫中畫(第2/2頁)

“好奇怪,難道這層小鬼下面還有一層畫,是不是原來作畫的畫匠覺得畫的不好,又給粉刷了一遍重新再畫的?”不過出於職業的敏感,他覺得裏面那一層綠色顏料其手法和工藝與這外面的小鬼並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而壁畫通常是一次性完成,為了保證畫風的一致性,又往往是只用單個畫師來作畫,這樣才能統一整體的風格。

這個意外的發現讓侯老師既驚喜又糾結,他驚喜的是裏面的翠綠因為外面這層粉刷所以讓原來的顏料保持的非常完美,而糾結的是如果想要完全讓裏面那一層展現出來的話,這外面那層小鬼就需要被整個剝離,這便就與他接手的復原工作是產生了沖突。

好奇心驅使著候老師,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就是先用隨身攜帶的粉筆先把外面小鬼的輪廓標出來,然後盡可能的去分離外面的塗層。這項工作十分考驗他的功底,這時間也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越來越多的翠綠讓候老師越來越興奮,一直到第一抹的紅色出現。

這紅色紅的十分鮮艷,如同剛剛用鮮血抹上去一般,用手輕輕觸摸還有些溫潤的感覺。侯老師從未見過這種色彩,於是他加快了清理的速度,隨著墻壁不斷被剝離,那抹紅色也開始逐漸顯露出了原來的模樣,長條的形狀,中間的舌苔都被畫的栩栩如生。第三種色彩開始顯露的時候,這面墻上有多了一抹白,是牙齒嘛?候老師十分期待……

候老師的愛人是個基督教的忠實信徒,對於自己的愛上跑到寺廟裏去繪畫,她心裏是有些不舒服的。農村裏的基督教比不上城市裏那般的正規,用我們當地人的話來講,他們信教有些偏左,就是過分的依賴和相信主的力量。這讓候夫人產生了一種厭惡,她認為自己的丈夫怎麽可以去到供奉著魔鬼的寺廟裏工作呢?她規定,若是侯老師回家以後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得洗澡,否則就不讓進房門。所以,侯老師一夜未歸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侯夫人照例起床,敲了敲隔壁的房門,她以為老伴是不是昨晚回來晚了就直接睡在了隔壁,這種事情時有發生。裏面沒答應,是不是昨晚累了,那就讓他多睡會兒吧。

因為要帶學生,所以侯老師起床是很準時的,六點起來到院子裏打會兒太極,然後喝一碗自己老伴磨的豆漿,吃兩個餅子,幾十年來雷打不動。灶台裏咕嚕嚕的冒著熱水,候夫人看著外面的天已經大亮,怎麽老伴還沒有起來。於是她便去推門,門沒有上鎖,是開的,床上的鋪蓋都還是完整的,用手一摸,床也是冰冷的,難道老頭子昨晚沒回來?

一種不安的情緒開始湧上侯夫人的心頭,她顧不得鍋裏的餅子已經熟了,連忙離開家門去找,一路上遇到早起下地的人都說沒見過侯老師,而當老太太到達稷王廟的時候,那些準備白天修房的人也都陸續到了。這些人裏頭不少都是侯老師的學生,如今他們雖然早都成家立業,可是見著老太太依舊會喊一聲師母。

他們很奇怪,村裏人都是了解侯太太的宗教信仰的,她怎麽會上這兒來呢?

“師母,早啊。”

“早,有沒有見著侯老師啊?”

幾個工人互相看看都是搖搖頭,一早的他們到這兒的時候稷王廟門是關著的,這都還沒進去過呢。有人說難不成昨晚太遲了,老師是睡在廟裏了?

於是大門被吱嘎噶的推開,一陣塵埃迎著早上的太陽頓時騰空而起,那道光柱不偏不倚的射進了大門,整個稷王廟裏一片安靜,空蕩蕩的還彌漫著昨夜留下的顏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