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原來是她(第2/2頁)

算了,陪她到天亮吧,醫生說沒有大礙,配點藥可以回去村醫務所繼續掛點滴,主要就是肺部消炎。查文斌同意了,簽完字,他才知道責任遠遠比一紙婚姻要沉重的多。只不過,這一次意外也讓鈄妃本來就不好的身體雪上加霜,從此以後她的咳嗽就斷斷續續的沒有怎麽好過。

回到家,一碗黑乎乎的符水混合著焦味兒被遞到了鈄妃跟前,“喝了它,然後再去睡一覺。”

那玩意很難喝,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會害了自己,硬著頭皮喝了一點不剩,床上鋪著用七枚銅錢擺成的北鬥星狀。查文斌要她躺上去不準翻身,床頭上插著一把幹艾草,這是驅邪除濕的一種草本植物,輕輕的關上門,鈄妃知道他要走了,側臉看著那個躺著的孩子,她的眼淚忍不住再一次流了下來……

今天是侯老師出殯的日子,他的葬禮是素雅的,沒有嗩呐沒有鑼鼓也沒有漫天飛舞的紙錢。送行的人們排著長龍,啼哭聲也都是小而富有節奏的啜泣,查文斌站在山腳下,等到他們忙完的時候也該要去做另外一件事了。

一大早的,查文斌就跑去找到了夏老六,他提出一個要求,今天要去動了老奶奶墳上的那個土堆。昨夜裏,好人家的慘案還讓人心有余悸,今天一早有些消息靈光的人已經開始四處說道:好人瘋了,聽說在派出所裏根本關不住,已經給送去精神病院了。

大部分的人等下還要轉身去傻子家,那邊傻子娘的屍首還冰冷的躺在木板上,若說侯老師是橫死,那麽傻子娘就是兇殺,好不容易平靜了的洪村再次陷入了恐慌。查文斌的出現讓村裏人更加相信這是一起鬼物作祟的結果,人們激情憤恨的拿著鋤頭和鏟子,勢必更隨著那個道士降妖除魔。

晃晃悠悠的人們無精打采,連續幾日的幫忙和不好的消息折磨著每個人的神經,婦女們即使在侯老師家敢多言,可是到了傻子家都忍不住要閉嘴。那地上的血跡還未幹透,有人進去瞧了兩眼就忍不住沖出去嘔吐,也有些人開始反悔,找個借口先溜之大吉,的確像這樣的家庭這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多停留。

村裏幾個有頭有臉的人出來好說歹說,傻子的兩個哥哥跪在地上表示願意出雙份的煙酒,只要能讓他們的老娘走的體面一點。中國人講究人情,講究面子,活的時候為了這些東西活,死了還得繼續讓後人來繼續維持。

一田,一河,有人拿著柴刀,那是侯老師家的親戚,那棵歪脖子樹跟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砍了它,然後燒了!”“不能砍吧,說不定老侯的魂還吊在上面呢!”“砍!就是這些個東西作祟壞了風水!”……

迷信和沒有根據的推論,這才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依舊充斥著廣大的農村,即使是查文斌這樣真正的道士,在多數人的眼裏,他並不是什麽宗教信仰者,而是一個“先生”。

終於有人說道:“問道士問道士,這東西他最懂了!”

“不能砍,”查文斌終於是努力的擠過了人群道:“先留著,今天招呼大家來是想請幫個忙,最近村子裏不太平,大家夥兒也是人心惶惶,我琢磨了兩天,這地方原本有座老墳可能有些問題。屬雞的、猴的、龍的、馬的請回避;家裏面有六歲以下孩子的請回避,婦女們請回避,五十歲以上的,二十歲以下的請回避,大家夥兒聽我一句勸,這東西容易起沖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回避的請先退到公路對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