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獅子獻寶(第5/5頁)

我急忙滅掉馬燈,但聽腳步聲由遠而近,已經到了二十步開外,可以看到兩支火把的光亮。我見對方來的人不多,當即掏出手電筒,打開往前一照,只見那兩個打獵的,身背鳥銃和鴨嘴鏟,手持火把,一前一後正往裏邊摸索。兩個打獵的一見這邊兒手電筒照過去了,忙往一旁躲避,與此同時,胖子手中的獵槍也摟上火了。長殿中漆黑一片,相距十幾步遠很難看清楚目標,他一槍打在虛空藏菩薩壁龕上,打得碎石橫飛。

兩個打獵的讓這一槍打慌了,閃身鉆進了一旁的券洞。胖子見了仇人分外眼紅,而且在狹窄的長殿中,不能給對方還手的機會,當即追上前去。我和榛子唯恐他有個閃失,打開手電筒緊隨其後。兩個打獵的躲進了一個門洞,門洞中是條狹長的甬道,與西側配殿相連。甬道中黑燈瞎火的,到處是積塵,嗆得人透不過氣,手電筒的光束幾乎等於沒有,我們也怕對方用鳥銃打過來,不敢追得太快。甬道以磚起券,上方縱拱,地面至券頂有兩丈多高,縱深約三十余步,盡頭與左配殿相接處也是一個券洞,並無石門,僅以墓磚封堵。我們聽到前邊兩個人推開了磚墻,來到近前用手電筒一照,封堵殿門的墓磚散落了一地,有一個人背對我們,坐在漆黑陰森的西配殿中一動不動,似乎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將他嚇得呆住了。憑借手電筒的光束一望可知,這個人是打獵的大虎。

打獵的哥兒倆身形相似,都背了一杆鳥銃,頭上各有一頂三塊瓦的帽子,不同之處在於兄弟二虎多裹了一條大圍巾,還有一個大口袋,走到哪兒背到哪兒。我們仨不知這個打獵的在搞什麽鬼,為何突然停了下來?他那個兄弟躲去了什麽地方?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放緩腳步,從扒開的磚墻處進去,往兩邊一看,黑乎乎的,不見有人,正覺得奇怪,忽聽背後甬道中腳步聲響起,我這才意識到上當了!這兩個冒充打獵的土耗子,其中一個扒開墓磚將我們引到此處,另一個還躲在甬道中。胖子的反應也夠快,他舉槍轉身要打,卻從甬道上方落下大量流沙,頃刻間將甬道堵了個嚴嚴實實。

原來造這座遼墓的時候,鑿出多少土石,便從大漠上運來多少沙子,在墓頂布置了多處沙壅。二虎這個土耗子也是老手,看出了遼墓地宮的布局,在甬道中引出流沙,將西配殿堵死了。流沙不比磚石泥土,挖都沒法挖,挖多少流下來多少。在古代,這種防盜的方法並不少見,別說是皇宮大內,就連大戶人家的院墻都是兩層夾心的,中間放上碎石磚塊用來防賊,真正高來高去的飛賊能有多少?大多數要想進深宅大院偷東西的賊,往往都是在院墻上掏洞,以前有句老話“做賊剜窟窿”,說黑話這叫“開桃園”。他們有一種特制的短刀,僅在刀頭有一點兒鋼,刀身均為軟鐵打造,掏洞的時候才不至於錛折了。有本事的賊用刀把院墻的磚摳下來進去偷東西,偷完了出來還把磚給你碼好了,連磚縫兒都給你填上。有錢的人家為了防賊掏窟窿,往往用碎石夾心造墻。以沙子填充墻壁的多在牢城營中,號稱虎墻,沒想到地宮之中也埋設了流沙。三個人均感一陣心寒:“土耗子真夠狠的,為了將我們活埋在此,把他大哥都搭上了!據說扒墳盜墓的土耗子見財忘義,為了分贓滅口反目成仇互相下刀子的多了去了!”

我們見打獵的大虎仍坐在那裏一聲不吭,他對面僅有石壁,倒不是讓什麽東西嚇住了,暗罵這廝當真沉得住氣!這是想給我們來個以靜制動?胖子可不吃這一套,早對這兩個土耗子恨得咬牙切齒,要當場一槍崩了這個大虎。我讓他先別動手,握了握手中的軍刀,上前一按大虎的肩膀,想讓他轉過身來問個究竟,怎知我的手一伸過去,他就仰面倒了下來。三個人吃了一驚,再用手電筒往他臉上一照,只見他臉上白花花的一片,我還納悶兒他怎麽蹭了一臉白膏泥,可再定睛一看,這才看出他臉上全是活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