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河中水鬼(第3/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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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至此時才明白過來,一路躲在我們身後的根本不是殉葬童女,而是一個盜墓的土耗子!之前有兩個打獵的,冒充成哥兒倆,一個叫大虎一個叫二虎,二虎是個盜墓賊,大虎則是他帶的一個傀儡行屍。二虎行跡鬼祟,一直背了一個大口袋,我原以為那裏邊是裝東西的,其實是帶了一個老盜墓賊,此人應當是二虎的師父或長輩,多半經驗非常豐富或者有什麽別的能耐,反正二虎全聽這個老土耗子的。不過老土耗子身材短小,而且年邁老朽,又不願以真面目見人,因此躲在一個大口袋中,讓二虎背上他到處走。

老土耗子告訴二虎,墓中有個什麽果實,二虎鉆進棺槨去找。當時正好我和胖子、榛子也進了槨室。老土耗子一看有人來了,便立即躲在一旁,沒有讓我們見到。等我們再次進入放置棺槨的正殿,二虎已經背上老土耗子逃入了暗道。老土耗子意識到進入遼墓的人不少,怕有人見到他的真面目,躲進暗道之前,又從墓主棺槨中掏出一個殉葬童女,借了這一身皮囊裝裹,仍讓二虎背上他往外逃。如此一來,即使有人打開口袋,也會誤以為只是一個殉葬童女。我們三個人追出來,還真讓這個老土耗子唬住了,想不出二虎為何會從墓中掏出一個殉葬童女,於是將口袋擺在石台上沒有動。二虎這個倒黴鬼,卻掉進殉葬洞摔死了,臨死之時還在抱怨——上了老土耗子的當,墓中根本沒有“果實”!老土耗子扮成的殉葬童女,則跟在我們身後一路逃出遼墓,進了這個長有寶相花發光蔓條的大裂子,怎知降下暴雨,山洪猛漲,我們仨趴在一根朽木上在暗河中順流而下,到了這會兒老土耗子也躲不住了,不得不顯身出來。

此時暗河流勢稍有緩和,我咬了咬牙,握緊手中的步兵鍬,正想一鍬將老土耗子拍下暗河。老土耗子一邊擋住刺目的探照燈光束,一邊陰惻惻地說道:“且勿動手,老夫有一句回天轉日之言相告!”

我們對這老土耗子恨之入骨,不是土耗子要進遼墓盜寶,唆使我們去摘壁畫上的“黃金靈芝”,陸軍不會死於非命,其余的知青也不會因為來找他而被流沙活埋在墓中,我和胖子、尖果三個人同樣不會陷入這個萬劫不復的大裂子,沒死也扒下一層皮了。而扮成殉葬童女的老土耗子正是禍頭,我們好懸沒讓他嚇死,有仇不報非君子,不將他踹進暗河喂王八,如何出得了這口惡氣!我不容分說掄起步兵鍬正要動手,老土耗子卻對我說:“當年在老鼠嶺上打天燈那位爺是你什麽人?”

我聽他說出這句話,不由得怔了一怔,心想老土耗子認得我祖父?當初我祖父在老鼠嶺上打天燈,得了一張玄狐皮,又聽信了一個畫陰陽八卦的火居道慫恿,前往鬼門河盜墓取寶。那個畫陰陽八卦的火居道,手上有八卦印,應當也是個鬼門天師,那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即使老土耗子身為鬼門天師,對舊事有所耳聞,也不會一見了我的面就提到我祖父。

我心中暗暗吃驚,當年跟我祖父拜過把子一同去鬼門河盜墓的火居道,卻是此人不成?不過畫陰陽八卦的火居道已經死在鬼門河了,況且據我祖父大少爺說,那個火居道身材魁偉,而這個老土耗子枯瘦短小,如同活轉過來的棺材釘,怎麽可能會是同一個人?我一時忍不住好奇,想聽一聽老土耗子會說什麽。暗河洶湧湍急,量這廝也飛不上天去,只要不是千年僵屍,我還怕一個老土耗子不成?於是用手中步兵鍬一指老土耗子,說道:“在老鼠嶺上打天燈的是我祖父,如若不是野雞沒名草鞋沒號,你也留個名號在此!”

老土耗子一陣獰笑:“原來真是故人之後,怪不得十分相似,你小子可比你祖父那個窩囊廢膽子大多了。老夫是你祖父結義的兄長,按輩分說你該稱我一聲幹爺!”

我可不信他這番鬼話,罵道:“去你大爺的,我爺爺可不認得你這棺材釘似的老妖怪!”

胖子說:“套近乎也沒用,你今兒個把他爺爺從八寶山搬出來,我們也得讓你下河喂王八!”他又在我身後低聲說:“你爺爺當年可沒少跟牛鬼蛇神打交道啊!在這兒還能遇上熟人?”

我也納了一個悶兒,我祖父將我從小帶大,他的經歷給我講了不下八百六十遍,我怎麽從來沒聽他說過認得這麽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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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土耗子見我不信,又說出一番話來。原來當年那個火居道扮成一個畫陰陽八卦的,在墳中給人畫八卦糊口,卻有一雙道眼,擅於望氣,怎麽個望氣?按道門裏的話說——“寶氣騰空,辨豐城神物”。這是一個典,說是以前有會道法的人,望見鬥牛之間有紫氣,認定豐城埋了寶劍,後來真從豐城下挖出一個石匣,打開來光氣異常,匣中有雙劍,劍上刻了名字,一柄曰“龍泉”,一柄曰“太阿”,沒出土之時,有道眼的人已經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