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旋渦之海(中)(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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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來想去,又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我要知道胖子為什麽突然不見了,還能找不到他?不知胖子這會兒是死是活,他這麽一個大活人,一口氣吃得下二十多個窩頭,怎麽可能憑空不見了?

說話這時候,我手上的探照燈滅掉了,周圍一片漆黑。我讓尖果拽住我的武裝帶別放手,如果在這鬼氣森森的大殿中走散了,那是想哭都找不著調門兒,又使勁拍了幾下探照燈,這才亮了起來。我估計不是探照燈接觸不良,而是快沒電了,剛才使勁拍這幾下,雖然又亮了,但是無異於“回光返照”,堅持不了多久。

我問尖果:“還有沒有電池?”尖果說電池在胖子的昭和十三式背囊中,在我們找到胖子之前,已經沒有可以替換的電池了。我心裏頭“咯噔”了一下,僅有的兩支火把也在昭和十三式背囊中,我身上只有十來根防水火柴,一來防水火柴沒有多大光亮,二來一根防水火柴持續燃燒的時間僅有十幾秒鐘,即使一根接一根地使用,十來根防水火柴也只夠用兩分鐘,在這個沒有盡頭的旋渦大殿中,兩分鐘的光亮夠幹什麽?

有光亮還有一線生機,探照燈的電池一旦用盡,我們兩個人只有等死了,因此必須在探照燈滅掉之前,設法找到一個出口!我覺得在這兒胡思亂想沒什麽用,只好帶上尖果,再次退到石柱下方。我記得我之前以為胖子突然不見了,是讓石柱上的旋渦吞了進去,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旋渦,擡起手來還沒碰到,正在這個時候被“鬼”引開了,是不是我這個無意中的舉動,可以進一步接近寶相花?

我盯住石柱上的旋渦,尋思只有伸手過去摸一摸,才知道胖子是不是讓旋渦吞了。這麽做的後果無法想象,我可能也會讓旋渦吞進去,反正探照燈快要滅了,我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當即深吸了一口氣,用手去摸石柱上的旋渦,怎知摸了半天,石柱仍是石柱,什麽都沒有發生。我一下子愣住了,這麽說我想錯了,胖子沒有讓旋渦吞進去,那為什麽一轉眼不見了?我和尖果一同去想之前的經過:三個人在大殿中繞行了很久,既走不出去,也想不出任何可行之策,不得已坐下喘口氣,胖子給了我一支特級戰鬥煙,在我先抽了兩口之後,他也點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讓我們先眯上一覺,等緩過勁兒來再想法子。我覺得他言之有理,當時上眼皮直找下眼皮,不坐下還好,一坐下真是睜不開眼了。於是緊抽兩口煙,掐滅了煙頭,閉上眼準備睡一會兒,又不放心胖子“插旗”,讓他千萬當心別打盹兒,他卻不回應。我以為他先睡著了,趕緊睜開眼,卻已不見了胖子,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

尖果說:“當時我也是又累又困,好像一坐下來就睡著了,聽到你招呼胖子,我才睜開眼……”

我納悶兒地說:“為什麽你和我還在,只有胖子不見了?他和我們有什麽不一樣?”

尖果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你剛才說胖子和我們有什麽不一樣?”我撓了撓頭,無意中說了這麽一句,並沒有多想,胖子他和我們有什麽不同?相同之處好說,同是爹娘所生,倆肩膀頂一個腦袋,他和我們一樣來到屯墾兵團開荒戍邊,又在大興安嶺黑水河當了知青,要從這方面說,胖子和我們沒有不同。說到不一樣的地方可太多了,首先他比我們胖,一貫多吃多占,要不怎麽叫他胖子?

尖果卻不是這個意思,她是指我們三個人坐在石柱下,只有胖子沒睡覺。我聽她說了這麽一句話,心中颯然驚覺,我們是在夢中不成?當即在腿上掐了一把,知覺似有似無,又不知為什麽,心裏邊恍恍惚惚的,也覺得身在夢中,而且是和尖果做了同一個夢。

剛才胖子說他來放哨,讓我和尖果先眯上一覺,當時我也是累得狠了,抽完那支特級戰鬥煙,在地上掐滅了煙頭,倚在石柱上想打個盹兒,其實眼皮子合上之後,再沒有睜開來過。至於告訴胖子千萬別打瞌睡,要當心老土耗子,全是夢中所為。我和尖果同時進入了一個夢中,沒見到胖子是因為他還沒睡。有了這麽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反而讓我放心了,至少胖子還在。二人擡頭望向石柱上的旋渦,到了這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只有在夢中可以進入大殿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