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搬山道人(第3/4頁)

鷓鴣哨當天夜裏獨自一人找到了那塊南宋古墓的殘碑,這時天色正晚,天空陰雲浮動,月亮在團團烏雲中時隱時現,夜風吹動樹林中的枯枝敗葉,似是鬼哭狼嚎。

鷓鴣哨這回不再使用自己的搬山分甲術,而是依照了塵法師的指點,以摸金校尉的手法打出了一條直達墓室的盜洞。

當下準備了墨鬥、捆屍索、探陰爪、蠟燭、軟屍香、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物,吃了一粒避屍氣的紅奩妙心丸,將一把德國二十響鏡面匣子槍的機頭撥開,插在腰間,又用濕布蒙住口鼻。

那了塵長老說這墓穴形勢混亂,風逆氣兇,形如斷劍,勢如覆舟,這種標準的兇穴中說不定會釀出屍變,不過鷓鴣哨身經百戰,再兇險的古墓也不再話下。那些古墓中的精靈鬼怪、粽子陰煞、黑兇白兇,這幾年幹掉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鷓鴣哨心想:“這回是了塵長老考驗自己的膽量和手段,絕不能墜了‘鷓鴣哨’三個字在倒鬥行內響當當的字號。”於是做好了準備,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朦朧的月亮,提著馬燈,深吸一口氣,鉆進了盜洞。

鷓鴣哨憑著敏捷的身手,不多時便鉆進了主墓室,這座墓規模不大,高度也十分有限,顯得分外壓抑。地上堆了不少明器,鷓鴣哨對那些瑣碎的陪葬之物看也不看,進去之後,便找準墓室東南角,點燃了一支蠟燭,轉身看了看墓主的棺槨,發現這裏沒有槨,只有棺,是一具銅角金棺,整個棺材都是銅的。在鷓鴣哨的盜墓生涯中,這種棺材還是初次見到,以前只是聽說過這種銅角金棺是為了防止乍屍而特制的,很可能是因為墓主下葬前,已經出現了某些屍變的跡象。

不過鷓鴣哨藝高人膽大,用探陰爪啟開沉重的棺蓋,只見棺中是個女子,面目如生,也就三十歲上下,是個貴婦模樣,兩腮微鼓,這說明她口中含有防腐的珠子,頭上插滿了金銀首飾,身上蓋著一層繡被。從上半身看,女屍身穿九套大殮之服,只扒她最外邊的一套下來,回去便有交代。鷓鴣哨翻身躍進棺中,取出捆屍索,在自己身上纏了兩遭,於胸口處打個結,另一端做成一個類似上吊用的繩圈,套住女屍的脖子。

鷓鴣哨屏住呼吸趴在棺中,和女屍臉對著臉,在棺中點了一塊軟屍香順手就放在南宋女屍的臉側,軟屍香可以迅速把發硬的屍體熏軟。向後坐到棺中女屍腿上,調整好捆屍索的長度,一擡頭挺直腰幹,由於受到脖子上捆屍索的牽引,女屍也同時隨著他坐了起來。

摸金校尉用捆屍索一端套在自己胸前,一端做成繩套拴住屍體的脖子,是為了使屍體立起來,而且自己可以騰下手來,去脫屍體身上的衣服。由於摸金校尉是騎在屍體身上,屍體立起來後,就比摸金校尉矮上一塊,所以捆屍索都纏在胸口,另一端套住屍體的脖頸,這樣才能保持水平。後來此術流至民盜之中,但是未得其詳,用的繩子是普通的繩子,繩上沒有墨;而且民盜也沒搞清楚捆屍索的系法,自己這邊不是纏在胸前,而也是和屍體那端一樣,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不少人就因為方法不當,糊裏糊塗地死在這上邊。

鷓鴣哨用捆屍索把女屍扯了起來,剛要動手解開女屍穿在最外邊的斂服,忽然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過,回頭一看墓室東南角的蠟燭火苗,被風吹得飄飄忽忽,似乎隨時都會熄滅。鷓鴣哨此刻和女屍被捆屍索拴在一起,見那蠟燭即將熄滅,暗道一聲:“糟糕。”看來這套大斂服是拿不到了,然而對面的女屍忽然一張嘴,從緊閉的口中掉落出一個黑紫色的珠子。

鷓鴣哨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女屍,女屍的臉上正在慢慢地長出一層極細的白色絨毛,看來只要墓室東南角的蠟燭一滅,這屍體要變成白兇了,不過縱然真的發生屍變,自己這捆屍索也盡可以克制它。

不過按照摸金校尉的行規,蠟燭滅了就不可以再取墓室中的任何明器,鷓鴣哨十五歲便開始做搬山道人,十二年來久歷艱險,遇上了不知多少難以想象的復雜場面,這時候如果就此罷手,自是可以全身而退,然而知難而返,不是他行事的作風。

鷓鴣哨的打算,是既不能讓蠟燭滅了,也不能給這古屍屍變的機會,女屍身上穿的大斂之服也必須扒下來給了塵長老帶回去,若不如此,也顯不出自己的手段。

鷓鴣哨瞄了一眼女屍口中掉落的深紫色珠子,便知道大概是用“朱砂”同“紫玉”混合的丹丸,這是種嶗山術裏為了不讓死者產生屍變而秘制的“定屍丹”。中國古代的貴族極少願意火葬,如果死後有將要屍變跡象,便請道士用丹藥制住,依舊入土斂葬,但是這些事除了死者的家屬知道,絕不對外吐露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