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屍有不朽者(第2/3頁)

我用“狼眼”向峭壁下一探,那如削的古壁上,都是一排排的巖窟,金絲燕子平時都是棲息在這些洞窟裏,深澗下滿眼漆黑,遠遠超出了“狼眼”的照明範圍,但將耳朵貼在黑木梁上,可以隱隱聽聞無跡水聲轟鳴,峽谷底部應該是條河道。

我對大夥說:“墓碑上的觀山指謎賦果然是假的,龍門後的峽谷內全是草鬼的蟲洞,我看的仙古墓不應該藏在裏面,但峽口間龍氣凝聚,這條峽谷肯定是個藏風聚水的所在,沒有古墓也就罷了,如果真有地仙村,肯定不會離開這片區域。”

孫九爺道:“事到如今,我沒什麽主張了,咱們全聽你的,你說現在應該如何是好?”

我對眾人說道:“試看古往今來,陵墓的防盜布置與盜墓者倒鬥手藝之間,無異於死人活人在陰陽兩界間的鬥法,一座古墓如果被動的由盜墓者挖掘,墓主就離形骸破碎不遠了,而盜墓者如果落入古墓中的陷阱,恐怕就會落個成為墓主人殉葬品的下場,咱們一度失去了主動的優勢,險些將性命斷送在虛設的觀山指迷賦上,但一個成熟完善的倒鬥方案,一定會有備用的B計劃,別忘了咱們還有件法寶沒使,我看現在應當先到金絲燕子洞裏去,找一處穩妥安全的區域,然後利用歸墟卦鏡,占驗出地仙村古墓的方位,免得再誤入歧途。”

眾人全都點頭同意,再無半分異議,初時入山不肯使用歸墟古鏡“問”出墓藏所在,一是因為巫山山脈在風水中是“群龍無首”之地,龍脈縱橫交錯,找不到真正的“藏風納水”之處,青銅古鏡很可能占驗不出古墓方位;二是由於歸墟銅鏡中的海氣已逐漸消散殆盡,最多僅能再占驗一到兩次,而且燭照鏡演所生之象,多是古卦機數,我沒有太多把握能夠讀懂推演出的卦象,所以始終不肯輕易使用,如今是山窮水盡疑無路,只好求助於盜墓古術中失傳千年的“問”字訣上法了。

定奪了方案,我們正要在峭壁上找個能落腳的地方下去,卻發覺天空上突然是黑雲壓頂,面前“嗖嗖嗖”的不斷有金絲雨燕掠過,Shirley 楊說:“糟了,金絲燕子要回巢了……”

數以萬計的金絲雨燕吞夠了草鬼,旋即隨風回洞,黑壓壓地撞入深澗,天上就如同下了一陣暴雨,不斷有雨燕撞到我們身上,眾人叫聲不好,急忙在木梁上躲閃燕群。

金絲雨燕並非有意撞人,只是數量太多,在狹窄的峭壁間互相擁擠起來,幾乎沒有回旋的余地。我們遮住頭臉退向黑色巨梁的邊緣,以便躲避密集的金絲燕子集群,誰知忙中有誤,五個人同時踏在傾斜的木梁一端,那卡在深谷間的黑梁雖能承重,並未立刻斷裂,但峭壁上的巖石卻已松動。

猛聽“喀啦”一聲,壁崩巖塌,巨梁轟隆隆翻滾著落下深澗,這情況要是猿猴也許能跳躍躥在,但肉身凡胎之輩,則只能聽天由命,除了能僅僅抱住木梁之外,周身上下都被巨木墜落的強大慣性帶動,哪裏能由自己做主?

我們閉著眼睛緊緊抱在梁上,耳畔風聲呼呼作響,顛簸得筋骨都快碎了,那數抱粗細的木梁翻動著塌入深谷,遇到兩側峭壁狹窄之處便被挫得停頓下來,可被人的重量一墜,梁端破碎開來,上面殘存的雲瓦斷全被震落,巨梁就象一架黑色的木頭滑車,呼嘯著穿過亂雲白霧,東碰西撞的不斷跌落進峽谷深處。

我也不知隨著黑梁落下去多深,神智似乎都被顛沒了,更不知那木梁是在哪停下來的,只是覺得最後好象又被卡在了狹窄的絕壁當中,全仗著木梁結實,再加上峽谷太窄,呼嘯落下的巨梁擠壓氣流減緩了速度,並沒有直接摔到谷底,也沒把人從木梁上震落出去。

我這時眼前發黑,只剩下金星亂轉,過了許久意識才逐漸清醒,摸了摸胳膊腿等重要的東西都還在,暗道一聲僥幸了,虧得金絲楠木堅硬綿密,普通的木梁早就撞成碎片了。

我使勁晃了晃腦袋,讓自己的視線重新對焦,向四周看了看,只見Shirley 楊和幺妹兒由於身子骨輕,倒沒什麽大礙,她們的手電筒已經不知落到哪去了,舉著只呼呼冒著紅色濃煙的冷煙火照明,正在忙著給滿臉是血的孫九爺包紮頭部,胖子張著大嘴躺在木梁上呼呼氣喘,見我清醒過來就說:“我說胡司令啊,連續的心跳過速……可就不是有利於身體健康了,這簡直是要命啊。”

我沖他勉強咧嘴笑了笑,這才發現口裏全是血沫子,剛才掉下來的時候差點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我吐凈了嘴裏的鮮血,問Shirley 楊:“孫九爺還活著嗎?”

還沒等Shirley 楊回答,孫教授就睜開眼說:“怎能功敗垂成的死在這裏?我不把地仙村古墓裏的龍骨卦圖找出來,死不瞑目呀,這些年我掛了個教授的虛銜,處處遭人白眼受人排擠,偏又掙氣不來,只得日復一日的苦熬,如今好不容易盼到這一步登天的機會,便是死……也要等我當了學術權威才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