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撼竹低著頭, 心說左右都是她惹不起的,她不看還不成麽,連忙又道:“尊主,可要請三主進來,三主等了三日,從問心巖過來後便寸步不離,也不知是不是……那位出了什麽岔子。”

渚幽心裏明白,可不就是出岔子了麽,否則三主又怎會在這等三日。

她卻不急,慢騰騰開口:“你可記得我上一次去問心巖時做了什麽?”

撼竹搖頭,那一次她並未跟進去,茫然道:“那一回,第二主求尊主出手修復法晶裂紋,尊主似乎耗費了不少靈力。”

渚幽頷首,“不錯,為了修復那裂紋,我是耗費了不少靈力,還將那法晶修補得……

堅不可摧, 裏邊的那一縷魂出不來,旁人也放不得別的東西進去。”

撼竹瞳仁緊縮, 按捺住心底的慌亂, 壓低了聲音問:“尊主莫不是……不想讓魔主醒來?”

她跟在渚幽身邊這麽久,還能不知道渚幽的心思麽, 這神裔自入魔後雖未真的爭過什麽, 可倒是讓眾魔都擔驚受怕打的,平日裏沒少立威。

尊主究竟想要什麽,她只隱約猜得到個大概, 約莫是比三主之位更甚的,可再往下,她就不敢想了,總歸不會是想要魔主之位吧。

魔主未泯滅之前,可並非是好惹的啊。

魔主之所以是魔主,並非是安了個名頭往腦袋上擱就可以的,聽聞上古萬神開天辟地。

隨後便是神魔之戰,那一戰後,三界終於劃出了個清晰的界限。

但古神卻接連隕落,魔域本想重劃邊界,沒想到卻被屢屢擊退。

後來有一魔誕世,率領魔族大軍弑佛殺神,最後奪得了上禧城,才被一眾人稱作是「魔主」。

只不過後來殺神取了眾魔首級,而這魔主也殞了身,上禧城最後成了個是非之地。

魔主這一位置,可不是好坐的,身為魔主便是與天界相爭,坐上之後哪還能同現在這般悠閑,時時都會引來殺身之禍。

撼竹哪希望自家尊主將自己往死路上逼,光看她靈力耗損都心疼得厲害,恨不得替她遭罪。她越想越是心慌,就怕自家尊主真的想要那位置。

“不讓他醒來?”渚幽輕哂,勾了一下手指,在軟榻上微微傾身,示意她湊近一些。

撼竹連忙步近,雙膝一屈便跪在了織錦紅毯上,側著耳仔細聽著,生怕遺漏了一個字音。

站在軟榻邊上的長應頓時不樂意了,皺著眉也跟著靠了過來,一雙眼還冷冰冰地盯著撼竹,一副糧倉失火的模樣。

撼竹身上拔涼一片,可不就是長應將眸光投過來了麽。

可她半點不虛,甚至還將腰背打直了,心說這可不怪她,是尊主讓她過來的。

她目不斜視,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跪也跪得極其端正。

渚幽睨了長應一眼,“你靠過來做什麽。”

長應這張小臉長開了一些,眉眼皆是精致的,微微上揚的眼梢本該昳麗稠艷,可她面色蒼白如縞,看著又寡淡又可憐。

“我也想聽……”可憐是可憐,語氣卻沒有半分柔軟。

渚幽本想說“那你求我”,可這小龍眼巴巴的,若是稚兒時,指不定還會變作小龍甩一下尾巴。

萬般無奈,只好擡手彈了一下這龍的額頭,回頭對撼竹道:“我不要他死,我要他活,我就算是半條命掉了也得讓他活。”

“為、為何?”撼竹怔住了。

“你可目睹過魔主活著時的風采?”渚幽慢騰騰開口,意有所指道。

撼竹搖頭,魔主殞身時,她還未生神智,又哪能見得到。

渚幽往後一仰,將距離拉遠了些許,身一歪就倚在了軟榻上,雙眸微微眯著,似是對什麽略有覬覦,“有的東西,得見著了才能取。”

撼竹不明不白地點點頭,可究竟是取什麽?

“等魔主醒來,我自會親自將那一物取走,屆時……”渚幽眼眸一彎,神情甚是無辜。

“到時會如何?”撼竹一顆心撲通狂跳,忍不住問道。

“屆時再難有敵手。”渚幽道。

撼竹的瞳仁驟然一縮,胸膛被狂跳的心給撞得近乎麻木,她久久才轉了一下眼珠子,回過神才將微張的唇給合上了。

那一瞬,她似連神魂也一個激靈。

她抿了一下唇,連忙問:“那、那三主……”

“讓他們進來。”渚幽神情一斂,臉上笑意全無。

撼竹這才站起身,又被那龍剜了一眼,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也不知自己為何這麽怕這條龍,明明這龍連一星半點的靈力也沒有。

長應聽這主仆二魔說悄悄話,沒聽出個所以然來,眸光更是涼颼颼的,似被孤立了一般。

渚幽見她仍在巴巴看著,忽地有種苦了孩子的愧疚,“怎又不高興了?”

這麽久以來,她似乎就沒見這龍高興的模樣。

“你同她說這麽多,卻不和我說,她還挨得那麽近。”長應悶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