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穿上褲子

小狼哥醒了,宋撿擔任起照顧他的責任,這一次,他從前攢物資的好處全顯出來了,背包裏什麽都有。

不能去找食,可肉幹還剩下很多,宋撿摸著瞎切成小塊兒,一口口往男孩嘴裏遞,吃完了肉,再喝水。

張牧送過幾次水,要想活下去食物還是其次,水太重要了。一個養病的病人,可以在食物上節省,但沒有足夠的水就危險了。

男孩也知道這個道理,他跟著狼群長大,沙漠的各種可怕都是最常見的日常。受傷真算不上什麽,狼群也會受傷,好好養養,就可以恢復。

可一旦缺了水,只能等死。脫水才是沙漠裏最挨不過去的。所以等他吃夠了肉幹和果幹就大量喝水,張牧送來的水幾乎都被他喝掉了,只剩下維持宋撿生存的。

強壯的狼,必須保證快速復原,才能保護狼群。

宋撿倒是不缺吃不缺喝,他攢的食物太多了,滿滿當當一大包。罐子裏還有崖蜜,到了晚上他切開來,先給小狼哥吃,自己再吃。

“小狼哥你醒著不?”宋撿先問問。以前哥不愛睡覺,很容易醒,這幾天睡很多。

趁著他睡著,宋撿偷偷摸了幾次小狼哥的臉,想用自己的想象力把這個男孩的樣子拼湊出來。可是摸來摸去也想不出來。

只能感覺到,小狼哥的鼻子特別高,直愣愣得高,眼睛是凹下去的,睫毛刺刺的,和狼毛一樣多似的。

男孩剛睡醒一覺,體力恢復很快。“在醒。”

“那你喝水不?”宋撿爬起來拿水壺,“要吃藥藥了……”

“吃。”男孩慢慢坐起來,腿上很疼。傷口是一條線,他盯著看,這條直線不是野獸留下的,也不是摔傷,是人類弄的。

受傷前他也不懂吃藥,以為自己要死了。前幾天,他時常覺出身體熱。和中午被太陽曬的熱法很不一樣,體溫變燙了,可心裏……覺得冷。

很少感覺到冷的男孩,對身體不舒服有了直面的印象。宋撿還摸著他的額頭,小聲地求他千萬別發燒。

原來自己冷是發燒了。

宋撿拿來水壺和蜜,把一小塊蜂巢塞進壺嘴裏,晃一晃,再喝水會變甜。他又摸出藥片,非常小的一小顆,硬硬的,可是就是這個藥讓小狼哥退了燒。

“吃藥藥就好了,小狼哥你別怕,我有藥。”宋撿把藥片塞到男孩嘴裏,趕緊遞上水壺。

前天夜裏,體溫一直很高的小狼哥發燒了,嚇得宋撿一夜沒敢睡,用薄毯裹著他。

爸爸媽媽以前說過,人發燒就該死了,特別是受傷之後的發燒,除非有消炎藥。宋撿把藥片掰碎,怕睡迷糊了的小狼哥吞不下去,用嘴喂水,給他把藥喂進肚子裏。

發燒的人會變很燙,宋撿趴在男孩旁邊,時不時聞聞他。血腥味沒了,只留下淡淡的沙土味。好在兩顆藥下去,燒退了,宋撿握著僅剩的藥片,仿佛握著小狼哥的命。

男孩用蜂蜜水喝了藥,靠在背包上休息,眼睛裏又出現了爍爍的光。他早就習慣受傷和流血,只是沒想到,這次這麽嚴重。

嚴重到他差點以為回不來。

暈倒之前,他好想回來。

“哥,吃果果。”宋撿又摸出幾顆幹燥的果子,汁水沒了可味道還在。

男孩接過來,一口一個,一口一個。

宋撿偏著頭聽,很天真地笑了出來。“能吃東西就是好啦,我爸爸媽媽說,人只要還能吃東西就不會有事。小狼哥,我要給你上藥了,你怕不?”

“不怕,上藥。”男孩掀開薄毯,主動把左腿放出來。雖然他可以自己來,但享受小狗的討好也很重要。

沒有一匹狼不享受低位狼的上供。

“這個藥水還有很多呢。”宋撿晃著碘酒瓶子,聽聽,看不見他就聽水聲。棉簽是舊的,他不舍得扔,從背包裏拿出來,摸著那道大口子塗藥水。

“好大啊,它好大啊。”宋撿都不敢多摸,“小狼哥你怎麽摔的?還疼不?”

“不,疼。”男孩的傷口已經結痂,上藥不疼,但動作大了會有感覺,“不是,摔的。”

“啊?”宋撿把傷口塗滿,用小手比對,傷口比手還長呢,就在左大腿的外側,“好大啊。”

男孩收了腿,撿起旁邊的肉幹嚼著吃了。“是,他們。”

“他們?”宋撿縮著肩膀靠近男孩,“是別的狼嗎?”

男孩搖搖頭,又想起宋撿看不見。“不是,狼,是,他們。”

“他們是誰啊?”宋撿忿忿的,“他們幹嘛打你!”

“要,殺。”男孩想了想,突然有了自我的概念,第一次在大腦裏形成了自己,說出一個從來沒說過的字,“我。”

宋撿趕緊抓起旁邊的短刀,刀尖對準亮著的方向,那是帳篷口。“幹嘛……幹嘛殺你啊?他們幹嘛啊?你……你別怕,我……我有刀,小狼哥我們會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