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人,你考驗我?(第2/3頁)

身為奴仆的任七動手打他的耳光,無論出於什麽原因,都有以下犯上之嫌。過後小張大師不追究還則罷了,若是追究,任七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而任琮雖然身為少東家,在這種事上,也不好給任七求情。除非,除非他自己豁出去跟小張大師翻臉,不再指望從對方那裏學到任何東西!

想到此節,任琮也不再指望手下人替自己代勞了。任七沒膽子打張大師耳光,任四,任五,任六也是一樣。至於任全,雖然地位稍高一點兒,打了同樣是以下犯上。

將左右手互相握幾下,任琮咬緊牙關,再度將右胳膊高高地揚起。正準備對著張潛的左臉狠狠抽下去,卻赫然發現,對方竟緩緩擡起了頭,雙目之中,不再帶有半點兒迷茫。

“大師,張兄,你好了?!”刹那間,任琮喜出望外。趕緊收起胳膊,滿臉討好地詢問。

問過之後,他才又意識到,自己的話,對方未必聽得懂。趕緊又蹲了下去,抓起石頭龍飛鳳舞,“張兄,方才何故失魂落魄?急煞任某了!”

“沒事兒!”張潛強笑著向任琮抱了抱拳,然後再度撿起石子,緩緩寫道。“先前酒喝得稍急,在下失態了,還請任兄見諒!”

這一行字,用詞未必準確,但意思卻表達得足夠清楚。任琮看到後,愈發確定他的痰症已經好轉,無須自己再冒險打他的耳光,頓時覺得全身上下一片輕松。抓緊石子,快速補充,“無妨,張兄客氣了!山雨欲來,張兄可願與任某結伴下山。任某家的莊子,就在香積寺西北五裏遠。”

剛一見面兒就拜師,肯定太唐突了,被“高人”拒絕的可能性也極大。所以,任琮故意留了個心眼兒,先把“張大師”請到自家莊子裏,好酒好肉伺候起來。等對方對自己有了好感,再提拜師的事情,屆時,想必能夠水到渠成!

然而,非常遺憾的是,如此誠心的邀請,竟被對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只見後者又笑了笑,用異體字,在地上緩緩寫道:“初次謀面,不便叨擾,任兄勿怪!在下還想請教一事。今夕是何年?哪位聖人當政?”

這是張潛能從他自己學過的古文和古詩詞裏,找到的最恰當的語言。熟料想搜腸刮肚地寫出來後,卻讓任琮好生失望。半晌,才非常用力地寫道:“是神龍三年,也景隆元年。當朝聖人,諱顯!大師,晚輩那是誠心相邀,萬望大師勿嫌寒舍簡陋!”

也不怪任琮少爺脾氣發作,從小到大,他聽說過迷路的,卻沒聽說過迷年的。

放眼大唐,除了嶺南山中蠻,其余人等,即便不知道今年的年號改做了景隆,也知道神龍三年這個年號,根本不可能有人對這兩個年號都一無所知,更不可能有人不知道當今皇帝乃是李顯。

“顯?當今國號為何?”張潛絲毫沒有察覺到任琮情緒的不對,強壓著心中的震驚和失望,繼續用石頭寫字咨詢。

他剛才之所以能壓制住了酒意,讓自己重新振作起來,是因為堅信自己的知識面足夠寬,文科功底也足夠好。哪怕到了古代,也能得足夠精彩。

如果眼下是宋代,他說不定能考一名小官做,與蘇軾,柳永等人把酒言歡。如果眼下是漢代,他說不定也能給霍去病當個軍師,或者跟賈誼談談經濟之道。如果眼下是唐初,那當然最好,貞觀之治,四姨賓服,跟魏征談談反腐倡廉,跟秦瓊探探健康養生……

然而,他卻萬萬沒想到,任琮給出的答案裏,竟然是兩個完全陌生的年號,神龍和景龍。這是什麽土鱉年號?眼下執政的狗屁顯皇帝又是誰?沒有蘇軾,沒有霍去病,沒有魏征,也沒有李白、杜甫,這狗屁穿越,還有什麽滋味?!

‘裝,你繼續裝!小爺今天就跟你耗上了,哪怕你學那黃石公!大不了,小爺就做張良去給你撿鞋子!’被張潛木然冰冷的態度,氣得怒火中燒,任琮一邊腹誹,一邊執拗地咬緊牙關堅持寫字做答:“國號,唐!皇帝陛下,乃高宗陛下第七子。事母至孝,曾禪位於太後。兩年半之前,太後年邁,想起聖上的孝舉,又重新傳位於陛下!大師,山雨欲來,還是去晚輩莊上稍事躲避為好。”(注2:唐中宗李顯曾經被武則天所廢,後來武則天晚年,又改了主意,傳位給他。景隆元年,即公元707)

‘大唐?我明白了,原來是他!’刹那間,張潛恍然大悟,隨即,慚愧得無地自容。

作為一名文科生,自己居然沒記住唐中宗李顯的年號!還好意思問到底當今國號為何?真是丟死人了!好在自己已經穿越了,出再大的醜,都不會被歷史老師知道。

想到這兒,張潛心中隱約竟湧起一縷慶幸。抓緊石頭,在地上快速回應,“多謝任兄相邀,但張某今天著實不便打擾。長安不大,你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