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論詩

“這張世叔也是,好好的院子裏頭,修什麽八卦陣。這裏又不是桃花島!”轉過一個亭子,兩個路口兒,按照張青蘅的指點,張潛終於找到了先前“出逃”時的角門兒,一邊邁步往裏走,一邊在心中偷偷吐槽。

想到桃花島,他又禁不住想起金庸筆下那個精靈古怪的蓉兒。可惜的是,聰明的女孩兒,才不會像黃蓉一樣,給靖哥哥用兩塊壓扁了的點心就騙了去。

人家不禁禁要靖哥哥的專一,還想要楊康的帥氣,歐陽克的溫柔體貼。如果你啥都不沾,最好自己躲遠遠的,別惹討人嫌。

“不過,人家靖哥哥好歹還有一匹汗血寶馬,擱在後世,那就是頂級超跑。而張某人呢,好像連馬都不會騎!”在心裏頭,又吐了自己一句。他苦笑著扭過頭,向後張望。

隔著竹林和樹木,紅寶石少女的身影已經無法看見了。卻隱隱約約,有笑聲伴著秋風傳了過來,不知道是來自她,還是她的表妹張青蘅?

“用昭兄,你剛才去哪裏了?讓我這一通好找?”還沒等張潛來得及決定,是站在角門下繼續分辯一會兒,還是去欣賞草聖張旭的書法,王之渙的聲音,已經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啊?我剛才隨便轉了轉!”張潛愣了愣,循聲扭頭,“從賀博士那邊回來後,沒看到你。我跟其他人也不熟悉,所以就隨便走了走!季淩找我有事麽?”

一口氣把所有的話說完了,他忽然又察覺到自己的解釋很多余。趕緊笑了笑,快步走向王之渙,輕輕拱手,“讓季淩擔心了,張某慚愧!”

“用昭兄客氣了!”王之渙絲毫沒察覺出,張潛有些精神恍惚,將身體側開一些,拱手還禮,“是白雲子道長,聽聞今天你也在,想要見你。不過現在你也不用過去見他了,他老人家擅長養生之道,向來受長者們仰慕。如今,你估計過去也插不上話。”

說到這兒,他調皮地朝遠處先前賀知章等人所坐的方位努了一下嘴,示意張潛自己去看。後者目光隨之而動,果然看到一名須發皆白的老道士,被十幾個跟賀知章年紀仿佛的長者們,眾星捧月般捧在中間,輪番請教。

而那老道,也不怯場。拂塵輕揮,口若懸河。只可惜旁邊沒有什麽攝像機和麥克風,否則,肯定比二十一世紀所有佛道兩家“大師”們加在一起都有風光。

鑒於二十一世紀的“大師”們,總是把信徒當韭菜來割。張潛固執地認為,無論和尚還是道士,既然出了家,就該四大皆空。凡是終日在紅塵中留戀不去,或者跳出來指點江山做國師的,都是騙子,尋常人最好敬而遠之。

在這點上,王之渙恐怕跟他是心有靈犀。所以見他沒有主動表示要過去觀賞大師的表演,就順水推舟將他帶回了年青才俊們這邊。先滿臉同情地跟衛道打了個招呼,然後又將他逐一介紹給了張九齡、張旭、王翰、牧南風等風雲人物。

已經打了足夠的“預防針”,張潛的心情,早就不像剛剛聽到張九齡等人名字時那樣激動,隨著王之渙的介紹,落落大方地上前跟眾人一一道了“久仰”。而張九齡、張旭等人,雖然早已聲名赫赫,卻都沒什麽橫著走的習慣,身前更沒擋著七八個喜歡四處推人的保鏢。見張潛待人接物氣度從容,又聽王之渙說他乃是張若虛的忘年交,也非常自然地就接納了他的存在。

“今日大夥把酒賞菊,幾乎人人都拿出了新作。不知道季淩和用昭,可願意把大作拿出來,跟我等一起湊個熱鬧?”在座眾人之中,以張九齡年紀最長,也最心細。見寫滿了字跡的卷冊上,並沒有王之渙和張潛兩人的署名,便笑著發出了邀請。

“對,季淩一直忙著幫張都尉來回張羅,始終沒顧上在這裏留下詩作。現在終於有了空閑,趕緊把詩作拿出來,讓大夥品評拜讀!”王翰跟王之渙相識甚早,深知並欣賞後者的才情,立刻笑著在旁邊幫腔。

然而,此時的王之渙,卻不怎麽喜歡寫詩。見張九齡和王翰都把話頭對準的自己,果斷“禍水東引”。“讓用昭兄寫吧,我就不獻醜了!我最近才思枯竭,連筆都不敢提,更甭說做詩!”

“季淩休要拿我當擋箭牌,我才真是不擅長此道。”張潛先前被張說給打擊了一通,早就對自己的寫詩水平失去了信心。不待大夥將目光轉過來,就笑著擺手,“我來替季淩執筆就是,伯高兄忙碌了這麽久,也該歇上一歇。”

“如此,就有勞用昭兄了!”張旭替大夥謄詩,早就謄得手指頭都僵了。聞聽有人願意接替自己,立刻就將毛筆遞了過來。

如此,大夥便無法再繼續催促張潛展示大作了,只好又將“火力”轉回了王之渙頭上。王之渙沒想到張潛如此“狡猾”,竟然借助張旭的疲累,輕松就做了“逃兵”,心中頓時叫苦不叠。推脫再三之後,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敢教各位兄長知曉,在下剛剛抵達長安,就被世叔拉來給他幫忙準備這場賞菊盛會,真的沒做任何準備。如果各位兄長不肯高擡貴手放小弟一馬,小弟只好把前一陣子所做的一首詩,勉強拿出來應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