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請自來(上)(第2/3頁)

說罷,自己先抿了一小口。然後放下酒盞,繼續向羊肉發起了進攻。

來到大唐快三個月了,終於吃到了一口涮鍋兒,要說張潛不覺得激動,那肯定是騙人的。所以,再次開動之後,他就一點兒都不想把筷子停下來,也將自己原本謀劃的“正事兒”,瞬間給忘了七七八八。

而背對著火爐就坐的周建良,表現得卻比張潛還激動。學著師兄弟三人的模樣,涮一筷子羊肉,抿一口兒最近長安上流社會風靡的菊花白。然後歪著頭看幾眼火鍋,再木然重復先前的流程。

直到把滿滿一銅盞,足足二兩重,六十度上下的菊花白給抿光了。他才終於將眼睛從火焰上挪開,放下筷子和酒盞,沖著張潛輕輕拱手:“少監,此爐為何名?裏裝的是火藥麽?裝藥幾何?如此一壺藥,像這種燒法,又能持續多久?”

“這東西啊,我叫它酒精爐。裝酒精一斤半吧,持續多久,我還沒來得及記錄,估計至少能用一個時辰。我身後的箱子裏,還有四個沒來得及組裝起來的酒精爐,是專門給張總管和你準備的禮物。你拿回去後,可以自己試!”

“多謝少監!”周建良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彎腰長揖,“能,能有此物,大總管至少,至少能吃上幾頓熱飯。周某,周某替大總管身邊的弟兄,一起給少監施禮了!”

也不怪他如此激動,張仁願今年已經六十有七,卻律己極嚴。行軍打仗之時,從來不帶與軍旅無關人員隨行。所以大部分時間裏,他都是跟弟兄們吃一樣的軍糧。偶爾開一次小灶,也只能因陋就簡,遠達不到令人食指大動水平。

而手頭有了張潛專門打造出來的這種酒精爐,做飯做菜就會簡單許多。只要能找到避風之處,親兵們隨時可以把火點起來。即便沒有廚師的手藝,也能讓老將軍能及時喝一碗熱粥。

“周都尉別客氣,在下一直對老將軍仰慕得很。這次你走得匆忙,否則,還能讓工匠們多做幾個酒精爐出來。”張潛在琢磨酒精爐之時,針對的“客戶”目標就是長安城中的大戶人家和軍隊中的高級將領,因此對周建良的反應早有準備。一把攙扶住對方的胳膊,笑著補充,“這東西,功用可不只是做飯和燒水。隨軍郎中的器具,和繃帶等物,每次使用之前,都放在鍋子裏煮一煮,可以有效避免弟兄們感染!”

後邊這兩句話,其實純是為了“入鄉隨俗”而找的借口。

酒精爐的高昂造價和酒精目前的高昂生產成本,注定的此物,不可惠及普通人。軍中郎中煮繃帶和器具,用柴火鐵鍋,也遠比隨身攜帶大量酒精方便得多。(這句話是細心讀者說的,直接引用了。)

然而,那周建良卻是剛剛步入中級軍官行列,身上還帶著沙場男兒的質樸。根本不知道,長安城內官場無論做啥事情,都喜歡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聽張潛說酒精爐還能用來煮繃帶和給郎中的器械消毒,登時心中愈發感動,再度躬身下去,沖著張潛長揖及地。“足夠了,足夠了!在下何德何能,敢讓,敢讓張少監如此操勞?!”

“操勞兩個字,無從談起!”張潛再度及時伸手,扯住了周建良的胳膊,稍稍用了一些力氣,將此人重新扯回了餐桌。“張某佩服軍中男兒,能為他們做一些事情,乃是張某的榮幸。來,周都尉酒量好,咱們兄弟對飲一盞!”

說罷,轉身取了兩只小盞,招呼郭怒幫忙倒滿。跟周建良一人一盞,舉起來,輕輕碰了碰,各自一飲而盡。

“周都尉,任某也來敬你一盞!”任琮旁邊光是聞,就聞的酒蟲上喉。趕緊也拿了一只小盞,沖過來湊趣。

周建良不喜歡擺官架子,也知道他是張潛的師弟,便笑著跟他對飲了一盞。郭怒見狀,自然不甘落後,幹脆起身湊足了一整輪兒。

因為只是簡單從黃酒中提純,又加了一些植物精油調制而成。所以菊花白的味道,與二十一世紀的“小燒”差不多,遠不如二十一世紀的中端白酒。饒是如此,連續一大盞,三小盞白酒落肚,周建良也喝得四肢百骸都無比舒坦。

正準備在張潛的勸說下,再吃一些羊肉佐酒。卻感覺到背後忽然湧來一陣陣熱浪,刹那間,汗珠子就從他的額頭上冒了出來。

“少監,請問這又是何物?”即便再粗心,周建良也迅速發現了身後那座模樣奇醜無比的鐵家夥,是熱浪的起源。愣了愣,用筷子指著爐子詢問。

“此物麽,張某叫它火爐。是為了驅寒,讓人隨手打造出來的玩意!”明明想把火爐推銷給大唐軍方,張潛卻故意說得雲淡風輕,“這東西省錢,裏邊裝泥炭就能用來取暖。每天十斤泥炭,能讓咱們所在的這麽大房間,始終溫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