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流洶湧(第3/4頁)

“不夠,遠遠不夠!你馬上去,將他們轉移到百騎司的死牢。除了咱們的弟兄之外,不準外人再跟他們接觸。除非,除非來人帶有聖上的準許,和,和刑部尚書,或者大理寺卿的手令,快去,快去!”鄭克峻狠狠推了周潤一把,快速打斷。聲音嘶啞而又焦急,仿佛正有一團火,在他喉嚨裏烈烈燃燒!

“紫鵑,幫我倒杯水。”喉嚨裏幹得仿佛著了火,張潛掙紮著擡起頭,朝著外邊的屋子低聲呼喚。

沒有人回答他地呼喚,被嚇丟了魂,又哭了整整一晚上紫鵑,這會兒應該是因為疲勞過度睡熟了。而出於習慣,這所專供她和張潛居住的正房裏頭,至今沒有第三個人住進來。

“紫鵑,紫鵑……”又輕輕地叫了兩聲,依舊沒得到回應。張潛苦笑著咧了下嘴巴,開始努力自己摸下床找水喝。

左腿上的傷口處,立刻傳來一陣刀紮般的感覺。令他瞬間失去了力氣,重重地跌在床板上,咬緊牙關接連倒吸涼氣。

疼,真的很疼。從傷口處,沿著尾椎骨,一只竄上頭頂。

疼得人汗水不受控制,臉上的肌肉也不停地抽搐。

但值得慶幸的是,羽箭當時射中的地方,是左腿外側。如果換成內側再偏移半寸,張潛估計自己接下來就可以跟監門大將軍高延福,去談談繼承此人衣缽的話題了。

“不過,老高雖然是個太監,身上卻沒啥怪味兒,並且言談舉止之間,絲毫都不帶娘娘腔。”故意在腦海裏非常不厚道地,將高延福年輕時的模樣,與泰國特產對比了一番,張潛終於成功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傷口處轉移開,然後用極為狼狽地姿勢趴在床上,等待痛覺神經自己麻木。

這種方法說白了就是自欺欺人,未必有啥效果。然而,在缺乏安全的止痛藥,他又不願意按照孫安祖的建議,嘗試去用烏頭草止痛的時候,卻也聊勝於無。

想到孫安祖的建議,張潛腦海裏,就又迅速出現老人今天下午專程跑來幫他和家丁們用酒精清洗並縫合傷口的場景,同時,哭笑不得的表情,也又在臉上浮現。

孫老爺子不愧出生於神醫世家,對醫道的探索精神,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短短幾個月功夫,他就將當初從張潛手裏學到的傷口縫合術,練習得出神入化。並且還無師自通地發明出了弧形針、蠶絲線、肢體固定架子等若幹器具,讓傷口縫合的速度和質量,都提高了數倍。

只是,孫老子縫合傷口時寫在臉上的表情,卻讓張潛實在有些不敢恭維。每次回憶起來,張潛都感覺孫爺子將家丁們的傷口當成一雙靴子,或者一件鬥篷。

而老爺子自己,則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裁縫,非但懂得如何織補靴子或者鬥篷上的破洞,還懂得順手在補好的部位繡上一朵花,或者幾處山川河流,以掩蓋“靴子”曾經破損的事實,並給破損位置增添幾分藝術的美感。

“算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幾分鐘之後,感覺到傷口處的刺痛已經變弱,張潛再度掙紮著下了床,拖著疼麻木的左腿,去找茶壺巣子。

然而,抓著水杯在屋裏轉了小半個圈子,他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茶壺巣子放在哪,忍不住將身體靠在桌案上,再度苦笑著搖頭。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此言誠不我欺!總計來大唐才幾個月?張某居然已經習慣了被人伺候。這要是哪天紫鵑耍起小性子辭了職……

心虛地朝外屋看了一眼,借助朦朧的燈光,他看到了對面床上的被子下,有個瘦瘦小小的隆起。刹那間,就感覺踏實了許多。

然而,一股熟悉的酒精味道,卻悄然飄入了他的鼻孔,讓他的眉頭,又迅速皺了個緊緊。

大腿處的傷口,是下午時請孫安祖幫忙重新清理過的。因為是貫穿傷,不需要縫合,在清理之後,就用幹凈的葛布做了包紮,按道理,酒精味道不該如此“新”才對。而現在,空氣中的酒精味道,卻是剛剛揮發出來的,時間肯定超不過一刻鐘!

天天跟酒精打交道,又親手調制過許多加了天然香精的不同度數白酒,張潛對酒精揮發後的味道變化,再敏感不過。而紫鵑不可能偷偷喝酒,更不可能放著味道好一些的菊花白不喝,卻去偷喝添加了硫磺的七十五度酒精。

假裝自己毫無察覺,他繼續一只手端著杯子,另外一只手扶著桌案,緩緩將身體向床邊兒移動,一步,兩步,三步,近了,更近了,掛在床邊墻上,專門用來裝飾和辟邪的寶劍,已經伸手可及。

然而,沒等他伸出右手,身背後,卻已經響起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不願意聽見的聲音,“別拔劍,你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你此刻腿上有傷,行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