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路上(第2/5頁)

距離長安只剩下半日路程了,如果在京畿之內,還出現數百人以上的土匪,李顯這個皇帝就當得太失敗了。所以,對他來說,這段路是整個大唐最安全的所在,甚至遠超過長安城內。

“大師兄,這個引火管,可以用在火炮上麽?”郭怒的求知欲極為旺盛,將引火管反復拆裝了三遍之後,眼巴巴地追問,“如果可以的話,火炮即便在下雨天,就也能使用了。”

“可以,只要雨別下得太大。”見對方孺子可教,張潛頓時又找到了師範生的感覺,笑了笑,鼓勵地點頭,“咱們師門的學問,魅力就在於此。只要掌握了原理,你就先動手做一個差不多的東西出來,不怕粗糙。然後再慢慢改進,不斷提高。用無到有,是個突破。從點火到拉火,也是一個突破。將來如果能想出辦法,不用這個拉火管,而是用火石和齒輪,在火銃引火孔處直接打火,則可以讓火銃的射擊速度增加數倍,甚至快過弓箭!”

“快過弓箭……”郭怒瞪圓了眼睛,機械地重復,手臂因為激動而微微戰栗。

那日站在漁船上的水匪頭目,身手恐怕不在駱懷祖之下。然而,卻被自家大師兄隔著十多步遠,一銃轟飛。如果青銅火銃發射速度可以快過弓箭,將來的人還練什麽武功啊?除非練成傳說中的劍仙,否則,再強的武功,也抵不過火銃迎面一擊。

“事關咱們的生死,所以,我今天教給你的東西,除了任琮之外,五年之內,不得外傳給第四個人知曉。”輕輕拍了拍郭怒的肩部,張潛收起笑容,鄭重吩咐。

在他看來,彈簧鋼的問題不解決,燧發槍的問世日程,就遙遙無期。而沒有燧發槍之前,青銅火銃和火炮,只能當做師兄弟三個的保命絕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則,被仇敵發現青銅火銃,實際上只打一次就必須重新裝彈藥。每次重新裝填時間至少需要七八個呼吸,威懾力就會大幅下降。而威懾力下降之後,那些針對師兄弟三個的陰謀,就又會接踵而來。

“我知道,大師兄放心,我懂!”郭怒也收起了笑容,鄭重點頭。

這句話,絕對不是敷衍。想當年,郭家的先人為了保住家族名下的急遞鋪,明裏暗裏不知道跟別人廝殺了多少回。而花露,吹制玻璃、水銀鏡子這些產業,哪一項的利潤會比急遞鋪子低?如果沒有壓箱底的絕活自保,師兄弟三個將六神商行做得越紅火,恐怕死期越近!

“這次白馬宗的賠償,我會拿一半兒出來補貼成賢書院,剩下的一半兒,扣除給家丁們的撫恤和賞金之後,咱們師兄弟三個平分。”不願意讓郭怒感覺壓力太大,張潛想了想,笑著補充。

“不成,不成,太多了,太多了,還是放進商行裏……啊呀。”即便從小錦衣玉食,郭怒也被張潛的大手筆給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用力擺手,結果頭一不小心撞到了車廂頂,疼得齜牙咧嘴。

“咱們不能總是往商行裏投入,卻看不到產出。再說,幾萬吊砸進去,商行又得擴股,太頻繁!”張潛聽了,笑著搖頭。

“那,那可是六萬吊啊。即便只分一半兒,每人也是一萬吊呢!”郭怒抱著腦袋,嘴裏發出的聲音聽不清是歡樂還是痛苦,“大師兄,不成,不成,我和三師弟倆不能拿那麽多。我們倆只拿你的一半,不,我和三師弟加起來拿你的一半,不,拿你的兩成就好!”

“讓你拿你就拿著,別啰嗦!”張潛故意把臉一板,低聲呵斥,“你如果覺得多,就自己把它捐給書院,或者我拿你們的名義去捐。”

“不捐!絕對不捐!”郭怒聞聽,立刻不敢再跟張潛客氣,手捂著自己的腦袋,用力搖頭,“書院的錢已經夠多了,不差我這點兒。我自己留著,將來買個大宅子,就在你金城坊的宅子隔壁!”

說罷,他又有點兒不相信,自己能忽然得到這麽一大筆橫財。看了看張潛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提醒,“師兄,那慧缶和尚,做得了白馬宗的主麽?他不是在行緩兵之計吧?他開始連三萬兩千畝佛田都不肯答應,後來你漲到六萬吊,他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那日沒等船只上岸,張潛就跟慧缶兩個,談妥了罷手言和的條件。白馬宗需要在一個月之內,賠償張潛六萬吊開元通寶或者等值的金銀。此外,還要交出十名參與截殺張潛的“敗類”,去衙門接受處置。而張潛這邊,只保證不再派遣任何人手,對白馬宗繼續進行報復。至於第三方實力趁火打劫,白馬宗自己去應付。

城下之盟,標準的城下之盟!第二次商談從頭到尾,基本上都是張潛在開價,慧缶在答應或者求饒。一句討價還價的話都沒敢再說。甚至還主動承諾,白馬宗不會再對張潛和他身邊任何人出手。如果將來有人再謀劃對付張潛,白馬宗也堅決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