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在路上(第4/5頁)

“那就讓!”只要別人不主動找自己的麻煩,張潛還真不在乎一些虛禮。想都沒想,就低聲吩咐。

馬車緩緩停在了路邊,張潛坐車也坐得累了,索性推門跳了出去,跟郭怒兩個一起在路邊的大樹下舒筋活血。

才剛剛擺了幾個架勢,卻看到,迎面走來的龐大隊伍中,忽然沖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遠遠地,就沖著自己抱拳行禮,“張少監,真太巧了。我家主人剛才還在念叨你,沒想到轉眼間,就在路上與你遇了個正著!”

“王毛仲?”張潛愣了愣,迅速認出了來人的身份,“你家主人不是臨淄王麽?他這是要……”

“這邊說話,這邊說話,我家主人說,既然碰上了,就剛好跟你告個別。我們剛過來的地方,是灞橋驛。我家主人已經親自過去安排酒菜了,派我過來問你有沒有空跟他喝上幾杯。”王毛仲還是一幅混不吝模樣,根本不聽張潛說什麽,自顧提出自己那邊的要求。

“如此,就多謝你家主人了!張某和師弟馬上就過去。”沒想到在回長安途中能遇到李隆基,張潛意外之余,也感到有些興奮,笑著回應了一句,隨即拉上郭怒一道,徒步走向遠處的驛站。

郭怒對李奉禦的感覺一直不錯,更何況,對方如今還是六神商行的大股東之一。因此,也不推辭,興沖沖地跟著張潛結伴赴宴。

不多時,師兄弟倆進入到了驛站之內。而那臨淄王李隆基,早就命人擺好了茶水相候。見了面,不待張潛行禮,此人就大笑拉住了他的胳膊:“用昭回來了?路上又遇到什麽麻煩沒有?我就知道,區區幾夥山賊草寇,奈何不得你們兄弟倆分毫!如今一見,果然連寒毛都沒被碰歪一根!”

“有勞臨淄王記掛,張某慚愧,慚愧!”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是未來的唐明皇,張潛就不敢表現得太隨便,笑著掙脫出手臂,躬身行禮。

“別,別行禮。你現在官兒比我大,你行了禮,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還!”李隆基嗖的一下跳出數尺遠,遙遙地以平輩之禮相還。“還不如繼續拿我當奉禦李其,咱們倆都省得別扭。”

“那如何使得,你終究是聖上的親侄兒。”張潛心裏當然巴不得跟李隆基平輩論交,但是在嘴巴上,卻依舊說得極為恭謹。

“你別拿我當臨淄王,我也不拿你當秘書少監。”李隆基笑了笑,頭搖得如同撥浪鼓,“否則,我就自稱下官。”

“也罷,就依殿下!”張潛想了想,勉為其難地答允。

李隆基卻立刻輕松了起來,走上前,再度拉住他的手臂,“我排行第三,應該比你年長一些,你叫我一聲李兄,或者三郎都行。我呢,就叫你用昭。否則,論公,你是從四品少監,我是從五品下別駕。論私,我這個臨淄王,還是你那商行的小股東。咱們倆肯定越論越生分!”

“也罷,就依李兄!”張潛原本因為知道了李隆基身份,而感覺到的那一點兒拘謹,盡數消散。笑了笑,果斷向李隆基拱手。

“在下郭怒,見過臨淄王!”郭怒卻不敢像自家師兄一樣托大,規規矩矩在旁邊行禮。

“你也一樣,叫我一聲三郎,或者李兄。否則,上次灌我喝酒的事情,我可不會當你不知道我身份!”李隆基把眼睛一瞪,笑著威脅。

郭怒無奈,只好也像張潛一樣,托大叫了一聲李兄,重新施禮。李隆基說不端王爺架子,就不端王爺架子。先沖著郭怒還了半禮,然後笑著請二人入座。

驛站的管事極有眼色,立刻親自捧來了熱茶。隨即,又指使著手下弟兄,把這個季節能找到的新鮮水果,一盤接一盤地送了進來。

比起張潛曾經生活過的二十一世紀,這些水果的顏色和形狀,都差得甚遠。但勝在沒有經過化肥、農藥和遠距離運輸的摧殘,因此滋味反倒更足。

張潛和李隆基年紀差不多大,郭怒比二人小一些,但也沒超過五歲。因此,三人邊吃邊聊,倒也不愁找不到共同語言。很快,彼此之間就再也沒有了距離感,說話時的表情和姿態,也都越來越隨意。

“李兄這是要去哪裏公幹?光護駕的親衛,恐怕就有六七百。”郭怒好奇心重,聊著聊著,就開始詢問起了李隆基的目的地。

“唉,還不是你們師兄弟倆鬧的?”他不問還好,一問,李隆基立刻把嘴巴一扁,悻然抱怨,“前一陣子,你們兄弟倆俘虜的那批蟊賊裏頭,有好幾十人,都是潞州府兵假冒。聖上知道後大怒,把潞州刺史、別駕、府兵都督一起給撤了,叫他們回長安聽候有司訊問。李某剛好官職不大不小,就被一腳踢到潞州去做別駕,協助新任的聶刺史,一起收拾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