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風(第3/4頁)

遮孥仍在加速,距離張潛只剩下了十五六步遠。他身後兩百步外,所有突騎施人都開始發動,馬蹄濺起的黃塵宛若濃煙一般扶搖而上。

兩枚冒著黑煙的圓球,忽然從半空中落下,恰恰落在了遮孥先前停留的位置。“火流星!”一個傳說中的名字,快速閃過王之渙的腦海,他身體晃了晃,手腳同時發軟,眼睛卻眨都沒眨!

去年臘月,同學們紛紛謠傳,張潛召喚出火流星,將和尚們的法壇給轟了個粉碎。他是儒生,不信怪力亂神。過後,他也沒找張潛刨根究底。但是,今天,此時此刻,他卻親眼看到了,張潛大手一揮,火流星再度從天而降。

“轟隆!”“轟隆!”火流星炸開,在西域的烈日下,綻放出兩朵耀眼的牡丹。

遮孥身側的護衛們,接二連三從馬背上掉了下去,生死不知。而遮孥本人胯下的胭脂馬,也被嚇得前竄後跳,再也不肯接受他的控制。

“嗖嗖嗖,嗖嗖,嗖嗖……”擎張弩開始發射,弩箭貼著馬背,將遮孥身側剩余的親信挨個射成了刺猬。

當弩箭破空聲剛剛停滯,駱懷祖忽然丟下到橫刀與盾牌,騰空而起。先一腳,將還在苦苦與胭脂馬較勁兒的遮孥,踹落於地。然後拎著此人的脖領子,轉身狂奔。

張潛和王翰兩個,保護著駱懷祖,快步回撤。更多的火流星繼續從天而降,前沖的突厥騎兵隊伍中,炸出一朵朵絢麗的牡丹。

車陣中的挽馬和戰馬,受到了驚嚇,悲鳴著試圖逃離。卻被死死拴在車轅上,無法逃開分毫。而突厥人的坐騎,則根本不受控制,或者高高地揚起前蹄,大聲悲嘶,或者調轉頭,橫中直撞。

從正面沖過來的突厥武士隊伍,只挨了兩輪“火流星”,就徹底崩潰了。大多數武士都不是被“火流星”所傷,而是被坐騎掀落於地,或者同伴撞下了馬背。而受驚的戰馬,卻絲毫不理睬主人的慘叫,張開四蹄從武士們的身上踩了過去,將他們踩得筋斷骨折。

從側面和後側向車陣發起進攻的突騎施武士,運氣比正面的同夥好得多。因為車陣中投石機數量有限,側面和後方,都沒丟幾顆“火流星”。所以,位於車陣兩側和背後的突騎施、隊伍,雖然因為戰馬受驚而散了架,但落馬的武士卻不多。並且,還有足足三個百人隊,冒著弩箭的阻攔,堅持殺到了距離車墻十步之內。

然而,他們的好運氣,也到此為止。車墻內,蓄勢以待的親兵們,嫻熟地壓動橫杆,將獨輪車廂中的“火藥”,朝著他們頭上噴去。加了硫磺、菜油、面粉等物的酒精,在半空中化作火雨,將沖得最快的突騎施武士連同坐騎一並點燃。跟在後面的武士要麽因為收勢不及,繼續沖向死亡之火,要麽被受驚的坐騎馱著落荒而逃!

車陣前方打開,任齊帶著陌刀手們,將張潛、駱懷祖和王翰接入陣內。四周圍,已經沒剩下多少騎著馬的敵軍,從馬背上掉下來僥幸卻沒被踩死的突騎施武士們,則一個個愣愣站在同伴的屍體旁,失魂落魄。

突騎施人信奉薩滿教,從小到大聽到的傳說裏,鬼神多得數不過來。而傳說中的鬼神,也很少能從半空中留下火流星,將人和馬一並炸個稀爛!

那種不屬於人類的力量,砸在了他們頭上,意味著老天對他們降下了懲罰。面對老天的怒火,他們越是反抗,死得會越慘,所以,還不如乖乖承受。

車陣中,也有很多親兵失魂落魄。他們在每天休息之時,都曾經親眼目睹,任五,任六等人,用投石機練習發射拳頭大的鐵彈丸。他們也曾經在睡覺之時,隱約聽到附近的山谷裏,響起過雷聲。然而,他們卻萬萬沒想到,任五和任六帶著那五十多名弟兄,平素練習的,卻是天降流星這種殺招!

“追啊,敵軍崩潰了!”王之渙反應,比親兵們快得多。當死亡的壓力消失之後,他迅速朝著投石機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火流星從何而來。隨即,不由分說搶了一個帶著撚子的鐵彈丸抓在左手,右手揮動橫刀,大步沖出了車墻。

正在按照計劃保護張潛回撤的郭敬和任九,都被王之渙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二人帶頭停下了腳步,望著張潛哈哈大笑。

為了防備不測,張潛在離開長安城之前,就制定出了一套完整的作戰計劃。用火流星驚嚇敵軍的戰馬,原本只是作戰計劃中最靠前面的幾招之一。然而,誰都沒想到,火流星沒炸死幾個敵人,突騎施兵馬居然被直接嚇崩潰了。

既然突騎施兵馬已經崩潰,大夥當然沒必要繼續按部就班地執行原來的作戰計劃了。趕緊追亡逐北擴大戰果才是正經!因此,笑過之後,張潛一聲令下,陌刀隊全軍發起了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