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點火(第3/4頁)

正困惑間,卻又張潛低聲說道,“那就只剩下公開考試一條路可以走了。總不能站著這麽大一片地盤,卻連一個官府的架子都搭不起來。那樣的話,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下一個周以悌,空頂著一個西域經略的頭銜,卻做了無根之萍。”

“你要開科舉?”駱懷祖饒是膽子大,也被張潛的打算給嚇了一跳,追問的話脫口而出。“你瘋了,萬一被人匯報給了朝廷,以李顯的多疑,雖然已經病入膏肓……”

“不是科舉,只是地方上的小考。相當於長安那邊的州縣年底考試。”張潛愣了愣,旋即笑著搖頭否認,“別處地方考試,是替朝廷選拔人才,擇優勝者推薦去長安參加科舉。咱們這兒缺人,只能特事特辦。只要考過地方試初選,就先在碎葉鎮授予官職,然後再向朝廷報備!”

“那倒是可行。至少名義上,能說得過去。”駱懷祖想了想,順口補充,“實在沒人可用的話,還可以開一家書院,就像你在渭南時那樣。就是見效慢了一些,沒個三年五年,看不到結果。”

“那就雙管齊下,先考試錄用一批應急。其他的,再通過書院慢慢培養。”張潛的反應很快,立刻根據駱懷祖的建議,做出了相關的調整。“不對,第一批通過考試的,先送入書院,學習如何處理日常事務。三個月之後,再根據其才能和具體表現,安排相應職位。”

“嗯,這樣,培養出來的人,用著肯定順手!”駱懷祖聽得心中好生佩服,笑呵呵地點頭。

“我自己做山長,師叔你可願意來做副山長?平時,通常我都不會露面。日常事務都交給你來處理。師叔如果想教一些墨家學問,我也不會幹涉。”張潛斟酌了一下,繼續說道,看向駱懷祖的目光充滿了期待。

“我?也好!”駱懷祖猶豫了一下,再度輕輕點頭。看向張潛的目光,變得愈發柔和。

他忽然有點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主動替張潛考慮了。雖然張潛始終不承認,秦墨與齊墨為一家。然而,張潛日常所做的很多事情,卻與墨家所堅持的理念暗暗相合。此外,張潛做事方式,也越來越合他的胃口。雖然平素看上去謹小慎微,關鍵時刻,膽子卻大得沒邊兒。這才坐上碎葉鎮守使幾天,居然就想著不經過朝廷,直接開科舉士。

“碎葉地方偏僻,得特事特辦。所以明經,明算,明法,明書四科,只要通過,都可以授予官職。此外,工匠、郎中、織工,農耕,放牧等行業,如果有佼佼者,也可以進入書院,經培訓後授予官職。至於進士試,有碎葉學子願意趕赴長安報效朝廷,官府資助他全部路費。”張潛卻沒像駱懷祖考慮得那麽多,只管順著自己的想法說道。

他想要參考的,其實是另一個時空的公務員考試制度。在二十一世紀的華夏,雖然科舉早已廢除。但公務員考試,卻大行其道。原因無他,任何政府都需要小吏幹活。現代化程度越高,需要管理者越多。而這些管理者,卻未必非得是什麽治國安邦之才,能迅速適應當地的環境,並且將上級的指示盡最大可能貫徹執行,就算合格。

“你是鎮守使,你自己說得算。”駱懷祖不明白張潛為何連工匠、郎中、農夫、牧羊人,都要擇優拉入官員隊伍,只當他想以最快速度組建自己的班底,皺了皺眉頭,低聲附和。

“那師叔就辛苦些,幫忙籌備一次考試。題目千萬不要出得太難,太難了,我擔心沒有人能考得過。”王翰去了三河口坐鎮,王之渙去了葉支城,眼下張潛手頭是在無人可用,只好讓駱懷祖能者多勞。

“我……”駱祖本能地就想拒絕,然而,見到張潛那滿臉疲憊模樣,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算了,算老夫欠你的。你還有什麽事情,盡管一並丟過來,老夫一口氣全給你扛了便是,省得你把自己活活累死。”

“暫時倒是沒有了!”張潛笑了笑,長長吐氣,“等衛道和牧南風他們來了,師叔就能多少輕松一些。眼下,還請師叔多多辛苦。”

說著話,他又把目光轉到了身前那些銅件上。一邊琢磨,一般小心翼翼地將一只扳機、一只卷簧、幾個齒輪、一只磨輪、一個小小銜鐵,與一個特制的鐵架子,組合在了一起。

“這是什麽?”駱懷祖看得好奇,亦知道自家這個便宜師侄,很少做無用的事情,忍不住低聲打聽。

“打火器!”張潛笑著用鑷子夾了顆燧石,放在了銜鐵上。隨即,將剛剛組合好的器械端在手裏,輕輕扣動扳機。

扳機後退,推動齒輪旋轉,通過卷簧蓄力,又將力量從卷簧另外一側輸出,推動銜鐵,同時帶動一只齒輪,發出悅耳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