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只

找孩子的搜救隊比想象中到得更快。

從車上下來的人員動作迅速,背上背著救援繩和箭矢,從車上搬下來的除了救援器械,還有狩獵用的弓箭和瞄準器。

信佛的秦老夫人眯起眼,辨認出遠處車旁尖銳的箭矢,皺眉問責:“給你說了不準傷害林子裏的動物,帶這些做什麽。”

領頭人訕笑道:“老夫人,這附近林子裏全是野獸和毒蟲,我們也得帶個家夥防身不是。”

秦老夫人不耐的揮揮手:“行了,快去吧。”

車上的人動作迅速,背著救援工具往下。

老夫人走後,救援隊全體扯去信誓旦旦的表情,拿出狩獵用的箭矢和上了麻醉的□□。

救援隊長果斷老練的下命令:“敬辭山上的野獸比尋常地方更兇猛,數量更多,大家出擊務必快準狠,避免給野獸留下反擊機會。”

眾人凝重點頭,弓箭上的淬著的毒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

一崽一狼又恢復了一上一下的秩序,慢悠悠走在灌木林間。

崽子重新騎在他脖子上揪著毛,抱著他的頭滴答著口水,盡情釋放重逢的喜悅。

闕安頂著濕漉漉的頭面無表情。

他就應該讓這崽子自生自滅,中途折回來幹嗎。

第一次救他是誤打誤撞,第二次救他是多管閑事。

從這兒走到廟裏有兩條路,一條是蜿蜒的小路,另一條是崎嶇的小路,哪一條都得走上個一天一夜。

崽子選擇走了快速通道,直接從懸崖上掉下來,倒是省心省力。

闕安挑了不太顛簸的那條,慢悠悠甩著尾巴,往廟的方向移動。

趕緊把這孩子給弄回去。

他永遠不想再看見這倒黴孩子。

但天有不測風雲,狼有旦夕禍福,剛走了兩步路,下起了大雨。

啪嗒——

一滴水從葉子上滴下來,滴到崽子的腦門頂上。

緊接著,越來越密集的雨點兇猛砸下來,淅瀝瀝的滾落到地上,即使頭頂有高大的樟樹葉的遮擋,兩人也被淋了個濕透。

闕安不緊不慢保持著原有的步調,甩了甩尾巴,抖落水珠。

雨滴帶著寒氣不停歇不喘氣的打在崽子身上。

崽子抱緊闕安的脖頸,把頭縮到柔軟的毛中間緊貼著。

“阿秋阿秋——”

鼻涕泡緩緩冒了出來,崽子懨懨的吸了吸鼻子,渾身發抖。

闕安腳步頓了下,轉頭看向崽子,皺眉。

麻煩死了。

他嫌棄完,懶懶擡起眼打量四周,剛好看見個洞口,接著邁開腿跑進了山洞。

山洞裏幹爽舒適,帶著冷氣的風偶爾竄進洞口。

闕安馱著人走進洞口深處,裏面不知是誰遺留的幹草垛,它腦袋一低,崽子就骨碌碌滾到了草垛上。

迷迷糊糊的崽子發著抖還不忘伸出右手胡亂抓起幾根幹草,嘟起嘴吹了吹。

幹草紋風不動。

不是毛絨絨,不能當蒲公英吹,不好玩。

崽子又掙紮起來去抓闕安的尾巴。

闕安尾巴一揚,避開他的手。

他叼起一團稻草撒到崽子身上,把他蓋了個嚴嚴實實,整只崽崽只露個腦袋撲騰在外面。

這樣應該不會抖了。

闕安沒見過比人類更精細麻煩的物種,吹風要吹和煦的微風,曬太陽只挑冬天曬,就連下個

毛毛雨也要矯揉造作的打一把傘。

給崽子蓋好簡陋版的被子,闕安轉頭走出山洞,大模大樣的趴在山洞口。

夏天的雨來勢洶洶,短短幾分鐘,幹燥的泥土瞬間被瓦解得稀爛,水柱沿著葉縫往下淌,不一會兒就積出了小水灘。

闕安合上眼皮,困意上湧,雨滴滴在他耳朵上,順著眼瞼滑下來。

他耳朵抖了抖,砸了咂嘴,歪個頭繼續睡。

闕安毫無障礙伴著雜亂的風雨聲睡著,順便心滿意足的砸了咂嘴。

他做夢夢見了全羊宴,全兔宴,全鹿宴……全都主動跳著往自己嘴裏送。

這個夢做得比以前做過的所有夢都要真實,睡夢中他真真切切的咬到了兔腿。

軟軟的,嫩嫩的,就連肉香都這麽迷人真實,唯一遺憾的是帶點奶腥味兒……

等等——奶腥味兒?

闕安睜開眼,接著嚇出一身冷汗。

崽子的右手握成拳頭正塞在他嘴裏,狼鋒利的犬齒挨著拳頭擦過。

闕安沖著崽子怒嚎,聲音穿透稀薄的空氣,震起崽子的幾根頭發。

只要他剛才再偏離一小寸,他在夢裏咂嘴的時候,牙齒就會深深釘在肉裏。闕安怒氣上湧的盯著崽子,確定他手完好無損後,上前冷冷叼住崽子的褲腰,想把人叼回原地。

崽子卻不似往常般順從,掙紮著不肯起來。

闕安加大力氣幾大步把他甩到幹草垛上,走回去守洞口,但不過多時,迷迷糊糊正又要睡著的時候,狼鼻子一陣瘙癢。

他沒有了耐心,正打算大聲怒吼,睜眼的一瞬間卻看見崽子半跪著,舉著手擋住襲向闕安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