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雨 她那時就愛上了他

音晚極不情願,可她不敢拒絕,只有乖乖地起身,去解蕭煜的衣帶。

這一晚到後半夜下了點雨,春雷滾滾,轟鳴而至,在天邊綻開雪亮銀光,雨珠子“啪嗒啪嗒”落下來。

蕭煜好像極不喜歡下雨天,顯得很是煩躁。

音晚實在受不住,趁他不注意,掙脫出來,拖過被衾蓋住自己,縮在床腳,吃痛地淺抽氣:“這樣不行,我會死的……”

蕭煜正在興頭上,心底郁氣難以紓解,眼角猩紅,跟要吃人似的,伸手就要來抓音晚。

音晚知道硬碰硬是碰不過他的,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索性甩開被衾,撲進他懷裏,摟住他,輕聲道:“殿下,天已經很晚了,您不是說明日,哦不,今日要去驪山行宮,不如我們歇息吧,再晚我們都會累,會沒有精神的。”

蕭煜就像只欲求不滿的兇獸,氣息微重,好像隨時都會再撲起來吃人。音晚忐忑地摁住他,小聲勸解:“您不是要去見穆罕爾王嗎?那一定有要緊事商量,若因精神不濟而誤了正事,那多不好。”

合歡帳內彌漫著一股極馥郁的香氣,似是桃花香,又似是胭脂香,混雜在一起,縈繞在身側,帶著曖昧又誘惑的溫度。

蕭煜深吸了口氣,勉強壓抑下心頭騰躥的邪火,低眸掃了一眼受盡摧殘、孱弱的好像快要暈過去的音晚,略帶譏諷:“果真是個嬌小姐,不中用得很。”

音晚不敢再惹他,只闔著眼咕噥:“對,我不中用,殿下勇猛無雙……”

蕭煜躺回枕間,見音晚還枕在他胸前,一頭烏發淩亂至極,纏繞著兩人的身體。他極不喜歡這樣,好像有種兩人要一直糾纏難分離的感覺,擡手推了謝音晚一把,卻不防她有一縷發正壓在自己身下,被大力一扯,她本昏昏欲睡,猛然驚醒,“嗷”了一聲,吃痛地捂住頭皮。

她疼得淚眼婆娑,極小心識時務地把青絲攏到自己懷裏,往床裏側挪了挪,離蕭煜遠一點。

蕭煜稍有些心虛,立即翻過身背對著她,譏誚:“本王用點勁你喊疼,扯一下頭發你又喊疼,真不知要你有什麽用。”

音晚咬了咬牙,想撲上去跟他同歸於盡算了,可看了看他結實的臂膀,又覺得她怕是沒本事拉著他同歸於盡,至多是再惹怒蕭煜一回,讓他把她掐死。

她心裏覺得不值,就沒說話,輕輕順著墻邊躺下,拉過被衾蓋住自己。

可這一躺,又覺得身上黏膩膩的,很不舒服。

她不想再惹蕭煜來擠兌她,強忍著躺了一會兒,直到蕭煜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地翻身下床,去浴房沐浴。

青狄一直沒敢睡,就怕音晚有事要喚人,她吩咐侍女將水燒熱些,扶著音晚進了浴池。

水汽濛濛,半遮半掩著音晚身上的紅跡斑斑,青狄將拳頭握得“咯吱”響,去屜櫃裏找出藥膏,怒道:“這也太不拿人當人了,謝家若是不好出面,姑娘就進宮去找太後哭訴,她自己的兒子如此混賬,她不管麽?”

音晚本在出神,聞言輕勾了勾唇角,帶了些許嘲諷:“你覺得有用嗎?”

這位謝太後,她的好姑母向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就拿昨天夜裏的事來說,謝家晚輩當著她的面動了拳腳,也未見她出來制止。音晚和蕭煜的婚事是謝太後和善陽帝一手促成,他們何嘗不知蕭煜對謝家恨之入骨,又何嘗不知蕭煜會如何對她這個謝家姑娘,可為了他們所謂的大局,他們有誰猶豫過?

這倒是同宗同族的親人,冷情冷心到這地步,真是讓人一點指望都不敢有。

音晚曾經勸過父親,照謝家滿門人的德行,遲早不會有好下場,父親大人秉性端正,不與他們同流合汙,儼然遭了排擠,不如幹脆叛出謝家,另立門戶算了。

父親是尚書台右仆射,也算大權在握,門生無數。那兩個伯伯空有滿腹排除異己的心機,實則當不起大任,真鬥起來,他們也未必是父親的對手。

父親卻道她太天真,這些年謝家瘋狂攬權,樹敵無數,在世人眼中,只有一個“謝”字,凡出自此門,皆謝氏爾。

覆巢之下無完卵,若謝家倒了,他們同樣不會有好下場。

音晚一直覺得父親是在杞人憂天,直到一年多以前,那個藩將王猛豎幟造反,打出了清君側的名號,矛頭直指謝家,討逆檄文裏滿篇都是外戚幹政,遺禍無窮。一時竟受到了許多人的擁護,大軍勢如破竹,一路攻進長安。

叛軍曾在長安裏四處殺人放火,特別是謝家和謝家的朋黨,府邸均遭劫毀,當然,音晚的家也不例外。

她當時才明白,生死攸關之際,他們都是姓謝的人,只要姓謝就該死,沒有人會管他們有沒有做過惡。

那個時候,父親預知危險,又怕關鍵時候謝家軍靠不住,讓音晚化妝成農婦,乘馬車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