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陛下一心一意愛著娘娘

紫引告退後, 蕭煜便讓人把孟元郎帶來。

孟元郎在清泉寺夥同謝太後想偷偷把音晚運出去,雖然謝太後狡猾,設了一個局中局, 把她自己從這事情裏摘了出來, 但孟元郎就沒這麽幸運了。

他是禮部侍郎, 勾結內宮,欲行不軌,正被蕭煜抓住把柄,撤職拘拿。

禁軍將孟元郎押進來, 他身穿囚衣, 滿是血痕, 有一道從腮側蔓延到下頜,還在淌血,瞧上去甚是猙獰可怖。

孟元郎卻像一點試不著疼似的, 笑得眉眼彎彎,一身灑脫不拘謹, 活像當年與蕭煜同窗時, 兩個半大少年百無禁忌, 混笑打鬧。

他帶著鐐銬,大大方方跪下,道:“臣有罪,讓皇帝陛下苦心找了這麽久的把柄,當真是大大有罪,臣若識趣, 該在您登基時就懸梁自縊,省得讓陛下費心。”

蕭煜也笑:“你倒真是會揣摩朕的心。”

孟元郎跪著,聲音清脆:“臣自然知道陛下的心。陛下恨透了臣, 秘密處置了所有當年跟著善陽帝謀害昭徳太子的禍首,唯獨留下臣,無非是想看著臣惶惶不可終日,擔驚受怕,備受煎熬。”

蕭煜道:“你瞧著瀟灑得很,倒不像受煎熬的模樣。”

孟元郎低眉一笑,擡起頭,仰看龍顏,幾分興味,幾分篤定:“因為臣有把握,陛下不會殺臣。”

“哦?”蕭煜就像逗弄瀕死魚蟲般,滿是戲謔。

“臣的手裏有陛下想要的東西。”孟元郎頓了頓,一字一句道:“一瓶鏡中顛的解藥,和當年密探松柏台,逼昭徳太子認罪的人。”

殿中驟然安靜。

蕭煜斂笑看他,目中似有針芒,尖銳亮熠:“朕本來只想殺你一個,你若膽敢騙朕,朕就只好殺你全家了。”

兩人本就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同窗,孟元郎從五歲起便被送進宮做蕭煜的伴讀,總角之交,相伴長大,對彼此都了解得很。

看蕭煜這反應,孟元郎便知自己賭對了。

冷血殘酷的帝王,卻也有不能割舍的心頭愛。

他在心底暗舒了口氣,道:“陛下若是不信臣,臣可以先把鏡中顛解藥的事告之陛下。”

蕭煜薄唇緊抿,默不作聲。

孟元郎會意,朗聲道:“當年善陽帝為何會知道潤公偷娶世宗嬪妃,還生下了謝蘭亭和皇後,陛下就沒有想過嗎?”

蕭煜冷聲道:“朕並沒有很多耐心,你知道什麽趕緊說。”

孟元郎笑了笑:“那是因為您的父皇,世宗皇帝先知道的。當年潤公還是太年輕太稚嫩,英雄救美卻在驪山上留下不少痕跡。世宗皇帝生疑,著人探查了幾年,終於查到了潤公的頭上。只可惜,那個時候蘇惠妃已經去世了。”

“世宗皇帝真是對蘇惠妃愛得深啊。他看在兩個年幼的孩子份兒上,沒有動潤公。特別是女孩兒,就是皇後娘娘,據說她小小年紀時就頗有蘇惠妃的神韻,頗得世宗皇帝喜愛。”

蕭煜板著臉打斷:“你廢話太多了。”

孟元郎抻了抻腰背,悠然道:“這就到重點了。兩個那麽可愛的孩子,卻從母胎裏帶了毒,任誰都會不忍心的。世宗皇帝派出暗衛秘訪蜀地,終於功苦不負有心人,找到了兩瓶解藥。”

蕭煜一詫:“兩瓶?”

“對,是兩瓶。可是這解藥找到沒多久,還沒來得及交給潤公,世宗皇帝就病倒了。後來天子內侍為了巴結善陽帝,把這事情告訴了他,並且給了他一瓶解藥。至於另一瓶在哪裏……當時皇帝病重,到處都亂糟糟的,興許是遺落在哪個角落裏,或是夾雜在禦用的物品裏。”

剛剛覓到一點希望,轉瞬又沉入黑暗。

蕭煜冷笑:“你這叫告訴朕鏡中顛的解藥在哪兒?父皇駕崩十年了,朕去哪裏找?”

孟元郎正色道:“這解藥是存在過的,或者在內宮裏,或者在世宗皇帝的陵寢裏,又或者被人丟了,再也找不到,可它切切實實存在過。”

蕭煜擱在龍案上的指尖微顫。

他說得對,這藥存在過,就有一線希望能把它找出來。哪怕希望再微弱,哪怕是傾天覆地,只要能找出來,解了音晚身上的毒,讓她過回正常人的生活,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這樣想過,又不禁自嘲,音晚如今恨急了他,他也恨她,兩人仇怨相對,他卻還在費盡心思給她找解藥,這樣的情,她壓根不會領。

不管她領不領,這解藥都得找。

他冷淡地睨了一眼孟元郎:“這件事朕知道了,說說另一件,當年四哥被羈押的松柏台,到底發生了什麽?”

孟元郎玄虛地搖頭:“不行,現在還不能告訴陛下,得等到臣這條命徹底安全了,臣才能全盤托出。”

蕭煜如今才明白,這人為何死到臨頭還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模樣,原來是自忖手裏握有底牌。

偏偏這底牌還是蕭煜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