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給你揉揉(這狗東西準備溫水煮蛙一樣...)

冷慕詩後悔, 十分後悔。

她開啟了蒼生院的結界讓蕭勉進來之後,就悔得腸子發青。

他們根本不是可以把酒言歡的關系,他們注定也走不到一條路上去, 冷慕詩越是窺見大道,越明白人若想要登上極境, 必然要走一條孤路才行。

而蕭勉還抱著情愛來靠近她, 就算冷慕詩不知未來,不知道他和冷天音會在日後動情,驚天動地地糾葛, 就算一切都可以掙脫, 她也不可能對蕭勉有所回應。

冷慕詩要走的路, 從來不是得一人, 守終生。

蕭勉在小屋裏面,將食盒裏面的吃食一點點地擺上桌子, 模樣拘謹且守禮,連眼神都不曾放肆地朝她看過來, 顯然是怕她反悔。

冷慕詩不懂他情從何起, 就像不懂他到底喜歡自己什麽, 可對於蕭勉這份情愛, 她看得越是清楚, 越是迷茫, 越是懵懂,越是想要退縮。

情愛是這世上最不可控的東西, 它不像丹藥, 你用什麽材料用什麽火候, 灌注多少靈力,就會可控地回饋給你怎樣的藥效。

情愛不是, 她娘親用畢生澆灌出一株惡毒的,令她香消玉殞的邪魔之花,這花就開在她少年時愛慕的情郎身上,冷慕詩不過是個旁觀者,都覺得毛骨悚然。

人心太易改變,冷慕詩從不期待。

她站在門口,思索著怎麽開口,讓蕭勉走。

可是清晨的陽光順著窗扇灑進來,映照著蕭勉高瘦的身體輪廓,有種懶洋洋的溫暖,讓冷慕詩喉嚨中宛若堵著什麽,動唇幾度,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最後出口,卻是:“你好像長高了。”

蕭勉已經把兩副碗筷擺好,那些個吃食一遍遍地調整過次序,冷慕詩那一邊的,全都是他見她每次下山最喜歡的菜式,而自己這邊……也是她喜歡的。

他聞言動作終於頓住,背對著冷慕詩輕輕地吸了口氣,讓緊繃的表情稍稍放松下來,這才回頭,對著冷慕詩道:“你也高了一點……你還瘦了兩圈。”

蕭勉在冷慕詩的視線下,微微偏頭,手指指了下冷慕詩的頭發,輕聲道:“頭發長了一寸有余……”

冷慕詩有些上不來氣,蕭勉也不再說話,而是垂頭看著地面。

兩個人尷尬地站著,冷慕詩後頸皮都要揪起來,還是後悔。

為什麽要讓蕭勉進來呢。

不過就在兩個人相對沉默無言的時候,一個魔蛛從房梁上垂下來,直奔桌上的吃食。

冷慕詩快速走到桌邊,沒有直接去打那魔蛛,而是一把抓起桌邊上的紅色丹藥,朝著儲物袋一收――那魔蛛“嘰”的一聲,頓時縮回房梁之上,沒了蹤影。

冷慕詩這才開口:“坐下吃吧,東西都涼了。”

冷慕詩率先坐下,盡可能的讓自己顯得落落大方,可是蕭勉太過拘謹了,拘謹到冷慕詩看著他,自己也變得緊張。

她見過他熱情似火,是在當日他明晰自己心意,對著她表白的時候。

她自然也見過他冷若冰霜,便是自己言明不喜歡他,只是戲耍他時,他負氣轉身的時候。

可冷慕詩真的沒見過蕭勉這般模樣,小心翼翼,連呼吸都反復練習過一般,聽起來沒有異樣,控制得很好,但是呼吸可控,瘋狂跳動的吵鬧心臟,卻是根本不可控的。

冷慕詩進階之後,五感相較從前敏銳了不少,因此聽得格外清晰。

冷慕詩看著蕭勉這般模樣,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親,最開始冷天音的母親進門,她父親也有過幾日是心懷愧疚的,經常來陪母親。

可那時候,母親原本的溫柔愜意已經沒有了,她便是如同蕭勉這般的小心翼翼,便是如蕭勉這般呼吸平順,可靠在她胸膛的自己卻能夠聽到她如洪鐘般劇烈的心跳。

何必如此卑微?

冷慕詩作為被愛慕的那個人,卻皺起了眉,比蕭勉還要難受。

總有人說,父母親的影響,是畢生不可控的。冷慕詩那麽希望自己能夠多像母親,可在外胡混的那段時日,遇見她的人,但凡是與父親相識,便會說:“你和你父親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她擅長的伶牙俐齒虛與委蛇,都來自她最恨的人的骨血傳承,冷慕詩從前絕不願承認,可現在,此時此刻,她不禁想,或許她連薄情寡義,也沒能幸免地遺傳了她怨憎的老東西,深刻在她的骨子裏。

否則為何會置蕭勉這樣好的人,於如此境地。

冷慕詩心中難言地糾纏成麻,蕭勉卻捏著酒壺,開始給她倒酒。

“味道很香醇。”冷慕詩嗅到果酒的氣味,確確實實很香醇,不由得誇贊了一聲。

蕭勉素白的手指捏著酒壺,頓了頓,給她倒滿之後,又轉而給自己倒。

“太初門在門派特定的宴飲之外,是不得飲酒的,”蕭勉微微勾唇,“我試了幾次,都失敗了,這是唯一成功的,藏著掖著,就只得這麽一小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