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酸菜白肉血腸鍋,椒鹽花卷 這個冬日真……(第4/7頁)

所謂的死亡,就是再不相見。

那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她親手送走了義父,又親身經歷和見證了太多死亡,實在不想書呆也就此離去。

她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麽,只想就這麽長長久久的過下去,越久越好。

所以在自己死掉之前,她絕不會允許書呆死掉。

“我也是說實話嘛。”廖雁小聲嘟囔道。

那種事情想想就很恐怖啊,畢竟他們兩個人的手藝都爛得不相上下……

“實話也不許說!”白星氣呼呼道,“不然我就殺掉你!”

廖雁也生起氣來,“那我一定先殺掉他!”

“是我先殺掉你!”

“是我……”

於是兩個人就究竟誰先殺掉誰爭論了好一番,最後不了了之。

然後,孟陽發現自己多了一條小尾巴。

不管他走到哪兒、幹什麽,白星都亦步亦趨跟到哪兒,剝蔥、剁蒜……

她甚至把眼罩都摘掉了,一雙異色瞳明晃晃流露出緊張,仿佛在看守財寶的巨龍,生怕有個什麽閃失。

孟陽冰冷的心底忽然湧起一股細細的熱流,嘴巴裏像被人灌了一杯蜂蜜水一樣,又暖又甜。

“我沒事的。”

白星抿著嘴,不做聲,滿臉都寫著“你有事”。

當初義父也是這麽說的,可他還是一點點冷下去。

孟陽覺得她這樣的樣子可憐又可愛,像一條擔心被拋棄的小狗,叫人一顆心都跟著軟爛了。

“我真的沒事的,放心吧,星星。”

他鄭重地做出承諾。

他站起身來,洗幹凈手,轉身朝外走去。

白星見了,立刻跟上。

因為今天早上趕著去拿豬血,她沒有讓孟陽幫忙梳頭,只是像剛來桃花鎮的時候那樣胡亂綁了一條馬尾。

現在有幾縷頭發已經松開了,就這麽直愣愣炸腦袋上,像幾條頑強蜿蜒的樹杈,一抖一抖的。

“呃,”孟陽忙道,“星星你不用跟著的,我不出去。”

白星看了看堅硬的土墻,心中警鈴大震:

她曾親眼見過有人撞墻而亡。

孟陽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面部微微抖動,似乎有些尷尬,“我真不會尋短見。”

白星不做聲,又跟著往前走了一步。

孟陽終於撐不下去了。

他面上微微泛紅,小聲道:“我,我要去解手。”

白星點頭,非常通情達理的說:“那我在外面看著你尿。”

她覺得這個安排沒毛病,既不耽擱孟陽解手,又不耽誤自己監視。

孟陽:“……”

真的不用了!

他甚至沒注意到,此時自己已經完全顧不上什麽憂傷了。

他要被看光了呀!

想上茅房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努力克制著夾腿的欲/望,對不遠處的廖雁崩潰道:“你快攔住她呀!”

廖雁大驚,“莫非你那裏見不得人麽!”

孟陽覺得自己快瘋了,雁雁你是傻子嗎?

“男女授受不親哇,星星怎麽可以看別人上茅房!”這才是重點好嗎?

廖雁愣了下,雙手用力一拍,恍然大悟道:“是哦,星星,你要看也該看我的呀!”

孟陽:“……”

他真的不想跟傻子講話啦!

不過經過這麽一折騰,孟陽心中的悲傷倒是去了七八分。

“……我是犯官之後,三代不得科舉、返京。”他一邊灌著血腸,一邊努力平心靜氣地說道,“但我並不覺得父親和祖父有錯。”

開口的瞬間,一直壓在心頭的巨石仿佛被挪開了一點縫隙,新鮮的空氣瘋狂湧入憋悶已久的內心,讓他得以大口呼吸。

他忽然有幾分久違的暢快和恍然:原來只要下定決心,開口也並不是那麽難的事。

而只要開了個頭,剩下的就都很簡單了。

廖雁撐著漏鬥,孟陽舀著攪拌好的豬血往裏灌,白星手中拿著一卷棉線,等對方說差不多的時候就過去系一根繩,把灌好的長長的血腸紮成一段一段的。

三人雖然是初次打配合,但廖雁難得安靜,倒也算合作無間。

孟陽把盆底傾斜過來,讓剩下的豬血能夠匯總,方便舀,“你們聽說過大約十年前的三王之亂嗎?”

兩人齊齊搖頭。

十年前他們才八歲呢,正在溫飽線上掙紮,要麽隱居山林,要麽亡命荒野,饑一頓飽一頓,連正常生活都少有,又哪來的閑情逸致關心什麽三王之亂?

孟陽毫不意外的笑了笑,繼續道:“當時朝廷上發生了很大的事,三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分別被圈.禁、貶為庶人和自盡……個中緣由實在復雜,我祖父曾是七皇子的老師,因而受到牽連……”

仿佛只在一夜之間,大廈傾頹,家破人亡。

他什麽都沒有了。

能活下來已是僥幸,不能考科舉對他而言,反而是一種解脫。

因為面對這樣的朝廷,他實在不知該如何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