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明撩(九) 我知道羞恥,可是如果不要……

李玄瑾的手想用力,他的唇抿成直線,垂眸看著戚嬋,她也笑吟吟地看著他,眼睛裏還是沒有任何懼怕,半晌後,他扭過頭,稍稍後退了半步。

匕首尖刃離開皮肉的聲音響起。

戚嬋愉快的笑了,鮮血微微染紅了她的裙子她也沒關心,她兩只杏眼彎起來,直勾勾地望著李玄瑾。

“戚二姑娘,你該回去了。”李玄瑾拿著流血的匕首冷聲說。

“你是擔心我的傷嗎?”戚嬋本就愉悅的神色更是遮擋不住,她看著他的眼神裏充滿了興奮。

“你想多了!”李玄瑾怒視她。

戚嬋笑了笑,仿佛並不相信他說的話,李玄瑾攥緊匕首,深吸一口氣,坐在客房的圈椅上,冷眼盯著她。

戚嬋目光落在他身上,月色透過窗牖門縫透進來,將室內照得半亮,戚嬋眼神在屋子裏轉了圈,她拿起放在床頭矮幾上的燭台,掏出火折子點亮。她端著燭台坐到了李玄瑾旁邊的圈椅上,兩人之間只隔著手臂長的小茶桌,戚嬋將燭台放在茶桌上。

李玄瑾側頭看著她。

燭光明亮,戚嬋的眉眼神態愈發清晰,她手支著頭,語氣柔緩,似乎根本沒有受傷:“殿下給我說說邊關的事吧。”

李玄瑾閉上眼睛,頭靠在椅背上,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他雖然這樣,但也沒打擊戚嬋的興趣,戚嬋見他不說自己的事,便緩緩開口道:“那我給殿下說說我的日子。”

戚嬋回憶了下:“我日子過的寡淡,每日除了讀書寫字,就是料理家務,打理我的嫁妝鋪子。”

她頓了頓,補充道:“我阿娘去的早,我的嫁妝鋪子祖母在的時候就交給我處理了,六年的時間,阿嬋讓盈利翻了一番,殿下若是娶了我,阿嬋……”

“戚二姑娘,”李玄瑾閉著眼睛叫了她一聲,聲音有些重,“我困了。”這是逐客令的意思。

“那我看著殿下睡,殿下睡著我就離開。”戚嬋支著頭的手往前伸了伸,更加靠近李玄瑾。

李玄瑾倏地睜開眼,他啪的一聲將手中的匕首擱在燭台旁,燭台附近是最亮眼的存在,能讓戚嬋很清晰地看見尖刃上的血跡。戚嬋掃了眼匕首,然後又輕輕一笑,目光落在他臉上,李玄瑾見她如此,眼神越發淩厲。

“戚二姑娘,你就這麽不知羞恥嗎?”他咬字尤其清晰。

戚嬋臉色微微變了變,李玄瑾見狀,吐出頭濁氣,他坐直身體。但下一瞬,戚嬋眉眼一彎,又目光深情地繼續看他:“我知道羞恥,可是如果不要羞恥才能得到殿下,我可以為殿下放棄。”

李玄瑾:“……”

戚嬋還好奇地問:“殿下感動嗎?”

李玄瑾咬咬牙,他再一次閉上了眼睛,戚嬋見狀輕輕一笑,她視線繼續落在李玄瑾的面龐上,從眉眼到下頜,再從下頜到額頭,一點一點的仔細觀察,比作畫都要認真千萬倍。

直到外面傳來一聲雞鳴,戚嬋扭過頭看了看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她依依不舍地道:“殿下,我該走了。”

李玄瑾沒睜眼沒吭聲。

戚嬋笑了下,起身離開了李玄瑾的屋子。

清晰的腳步聲響起,然後是輕輕開門關門的聲音,最後腳步聲越來越弱,直至再也聽不見。李玄瑾睜開眼,屋裏只留他一人,他抿抿唇,余光不小心瞥見了桌子上的匕首,匕首上的血跡已經凝固,色澤從鮮紅變成了暗紅。他擡眸往戚嬋坐的椅子上看了下,椅子上幹幹凈凈,沒有絲毫血跡。

***

戚嬋輕手輕腳推開院門,回到房間。杏棠今天得知姑娘半夜要出門,根本睡不安穩,好不容易睡著又驚醒,發現床上沒了人,杏棠再也睡不著。

此刻聽到推門聲響起,她趕緊走過去,戚嬋關上門她便點好燈迎上去:“姑娘,你……”

話說到一半,戚嬋脫下披風,杏棠瞧見被鮮血染紅的鵝黃色襦裙,她臉色登時大變。

“一點小傷,不要聲張。”戚嬋低聲說,“去箱子裏拿點金瘡藥來。”

杏棠回過神,先去拿了藥,戚嬋脫了衣裳,仔細觀察傷口,李玄瑾刺的並不重,最起碼沒傷及臟腑。杏棠倒了熱水給戚嬋處清洗傷口,上藥時戚嬋忍不住嘶了聲,雖不是重傷,但這傷口也不是破皮流血類的小傷。

杏棠聽到這一聲,她忍不住擡起眼問:“姑娘,可是五殿下……”

戚嬋沒否認,杏棠一下子明白了,她皺眉說,“五殿下未免太狠心了吧。”

戚嬋搖了搖頭:“這樣才好。”

杏棠聽到這話,上藥的動作都忘了一瞬。

戚嬋勾了勾唇:“他對我冷,說明他也會對別的女人冷,這樣的男人,才不容易變心了。”再者說,她是真有點喜歡李玄瑾,喜歡他的正直,他的大義,他冷漠下的熱血。何況他還會是未來的陛下,哪怕她最終不能徹底得到他,只要他上了幾分心,安王和太子也不能再強迫她,總而言之,他只要多看顧她幾分,她這輩子都能過得很順了。這是一筆風險很大,但收益也極大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