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更

趙羲姮話說得灑脫,衛澧心頭一顫。這天下裏,還有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家的江山旁落的人嗎?如果有,怕也只趙羲姮一個人了。他現如今愈發好奇,他那個老丈人,到底是怎麽教孩子的了。

不過,趙羲姮既然想要趙家的江山,他這些日子練兵做什麽?好像沒什麽用了,真頭痛。

衛澧臉上笑容僵住,趙羲姮看著甚至覺得有點兒驚恐。

他不會真打算幫趙明瑾和趙明晨兄弟兩個吧?這麽想不開?

原本以為衛澧等死的想法就已經足夠可怕了,結果年輕人腦袋瓜子不好使,一出比一出離譜,幫她倆堂哥匡扶社稷,驢踢過的腦袋也不能產生這種想法啊。五十萬人,就是留著種地都比這有用。

她去摸摸衛澧的額頭,被他躲開了,兇巴巴吼道,“你幹什麽?”

“沒事兒。”她真誠看著衛澧的眼睛,“答應我,千萬別有這種想法了好嗎?”

衛澧覺得趙羲姮看他現在像看個傻子。

但他要解釋他行為的動機,似乎就坐實了他是個傻子的事實。

這事兒壓根兒沒法解釋。

他幹脆不解釋了,兇巴巴湊過去,捏住趙羲姮的下巴,低頭就要吻她。沒有什麽是親一口不能解決的。

趙羲姮幹脆沒躲,衛澧執拗,不親到他是不肯罷休的,除非有狗蛋兒在一旁看著。

躲來躲去還不如給他啃一口痛快。

他自打親一次就上癮了,動不動就摁著她頭嘬一口,跟吃飯似的,一天三頓。

趙羲姮才剛擡起頭,打算敷衍敷衍,只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陳副將隔著水晶簾子道,“主公,天子派使臣來了。”

能稱得上正經天子的,也只有南周的皇帝趙明瑾了。

趙羲姮眉頭快能夾死只蒼蠅了,趙明瑾心裏到底有沒有點兒數,現在不想著經營那一畝三分地,派使臣可哪跑?

別不是來求援兵的。

那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有去無回了。

趙羲姮想起衛澧那不要命的狠勁兒,箭矢射在肩頭,他都能狠心拔下來,然後繼續面不改的揮刀,甚至當做若無其事。

他若真替趙明瑾去打仗,估摸著得是個大殺器,說不定南周是能力挽一挽狂瀾的。

但這都沒什麽意義,打下來你有能耐守才算啊。

她抓了衛澧一把衣角,搖搖頭,意思是讓他千萬別聽趙明瑾派來的使臣說的屁話。

衛澧順勢彎下腰,本想親親她的嘴角,但又怕外人看見,趙羲姮不高興,於是轉而親親她的額角。

“哦,你管不著老子。”說完便走了。

趙羲姮對著他棗紅色的背影,皺皺臉小聲呸了一聲,也不知道誰給你裁的新衣裳,轉頭就說管不著你了。

趙明瑾不僅僅是來求援兵的,趙羲姮對他的厚臉皮程度還是略有低估。

他的使臣,穿著一身白色的長直裰,外籠著層雲霧般的青紗,下顎與唇上蓄著胡須,儀態飄然,看起來頗有幾分優雅高貴之感,現在這位仙人一樣的男子,大抵是因長途跋涉的緣故,眼窩凹陷,臉色灰敗,但面對著衛澧,依舊不墮高高在上的姿態。

這還是衛澧第一次見著來自晉陽的士大夫,他多看了幾眼,除卻動作舉止好看些也就沒什麽了,身板子跟小雞崽子似的,關鍵傲的鼻孔朝天。

所以趙羲姮故鄉的男人,現在都是這幅模樣的?

他猶記當年臨走時候,還是崇尚硬朗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行下效,從天子的性格與行事風格,便可窺見他臣民的一二了,順和帝與他兒子趙明瑾都是優柔寡斷、舞文弄墨的文人,喜好重用的也是如他們一般的人,朝野上下根據天子喜好,風氣成流。

衛澧將目光從這位使臣身上收回來的時候,這位使臣還在打量衛澧,目光中帶著輕蔑。

這就是敬城公主那個什麽夫婿?還是搶婚的?

當真粗俗不堪,一股鄉下的人流裏流氣。

還敢說自己是什麽大周的女婿?

要他看,敬城公主就不如她父親惠武帝那樣貞烈了,被這樣的人玷汙,都不如一頭撞死保全名節,好在還沒生下小雜種玷汙了皇室血脈。

從晉陽皇都來的天子使臣,聽起來多風光,同王都相比較,天下可不哪兒都是窮鄉僻壤,怨不得他自視甚高。

衛澧手指忍不住碰了碰放在桌面上的月刃,有些想剜人眼睛。

兩邊兒互相看不上,這話茬就不好開。

但即便晉陽來的使臣再拽的二五八萬,到底還是有求於人的,雖態度不太恭敬,但還是開了話頭,“皇都危機四伏,駙馬既承認是大周的駙馬,又手握重兵,自然也該盡守衛大周的義務,收復失地,匡扶正統。”

合著不僅僅是借兵的,還得把衛澧搭進去,讓衛澧一路替他開疆擴土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