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王牌庭辯隊,成立!】第三章 記憶中的對手

  對方的主辯手是位矮個子女同學,而一辯手則是位中等身材的男同學。這位男同學便是我曾經認識的辯手。全桌,不,全場除了天琳外,最吸引人眼球的就是他了。

  他的目光和從前一樣敏銳,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仿佛正在預估我們的實力,又像是在分析我們的戰術。隨後他似乎分析完畢,擺出一副已掌握了一切的表情,滿意地挺胸擡頭,秀發和臉蛋在舞台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更為靚麗了。

  台下傳來了起哄聲,並不是因為他帥氣的容姿,而是因為他手中的筆。那支筆已經在他手上連續運動了三分多鐘了。

  從指尖轉到手背,從虎口移到關節,時而高速地跳躍,時而平衡地轉動,讓人不禁屏足氣息,專注地欣賞起他的轉筆功夫來。他的筆不但持續著運動,還從不跌落。在我所認識的轉筆人裏還從未見過有誰能達到如此境界。除了他,每個指頭都是那麽靈活,就連手心和手腕都能成為筆的支點,不但平穩,而且華麗。當他把筆高拋而起,筆會宛如一名跳水運動員般輕盈騰飛、旋轉回落;當他讓筆穿梭旋舞,筆又仿佛成了一名體操運動員,正在器械上完美地展現自己的技巧。可他卻毫無自覺,似乎大腦一直沉浸在分析思考中,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表演了一場漂亮的手指技。直到他思考完成,才把筆用力地一握,仿佛在訴說:真相已經掌握在我的手中了。

  沒錯,就是因為他那種無人能及的轉筆技術,讓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他的形象。

  他是在上一屆廣東省辯才杯辯論賽初中級準決賽時,我們王牌辯論隊遇到的、對方隊伍的一辯手——崔雋。

  “崔雋?哪兒來的ufo……”天琳這麽說著,她當然不知道崔雋的厲害了。那一場準決賽,崔雋一個人面對我們王牌辯論隊四個人,還絲毫不踞下風。他的辯論發言邏輯縝密,很難找到漏洞,對事物的推斷更是相當準確,很多細節能被他輕易拆穿。辯手面對他的言辭,簡直就像嘴裏含著一把鋼刀,堅固而又銳利,刺得你舌頭疼痛卻又不敢亂動。

  雖然說那一場辯論的最後勝者是我們,但那也是因為對方其他辯手實力不齊、配合不當造成的,並不是崔雋的失誤。崔雋當之無愧地成為了那一場辯論賽的最佳辯手,並且我們四人都心服口服。

  “到最後他還是輸了不是嘛,”天琳說,“有什麽可擔心的!”

  我好不容易渲染出這麽一個緊張的氛圍,你怎麽一點警惕感都沒有?那家夥在王牌辯論隊面前還能成為最佳辯手,實力可想而知了好不好。

  我雖然感到有點惶恐,更覺得有些莫名。崔雋為什麽那麽多辯論學校不去,偏偏跑來讀實驗中學呢?

  審判長還沒上台,上課鈴也還沒敲響,就在這麽一個微妙時間,崔雋竟然起身對我們率先發話了。

  他把筆架在手中,鄭重地宣布:“起訴方辯友,可以聽聽我的請求嗎。”

  他有請求?

  而且是向我們提出請求,是請求我們減少一個人嗎?那正好,我一定會答應的。

  “可否請起訴方的主辯和一辯換個位置呢?”他說。

  這是什麽意思?

  讓我和天琳……換位置?

  我們都莫明其妙,崔雋便解釋說:“我參加這次庭辯,是聽說11班的張葉同學會坐在起訴方當辯手。所以我主動要求成為辯護方辯手,和你再較量一次。張葉你一定記得我吧,我現在是高一1班的崔雋。上次我們的辯論,你我都坐在一辯手的位置。所以我希望這次的你還是一辯,來和我正面辯論!”

  我囧!這個崔雋,居然是因為我的關系才跑去辯護方的!?這麽說來豈不是我給天琳她們增加了負擔?不對,明明就是天琳非要我上台的,是她自己給自己找的麻煩才對。可是既然這個麻煩針對我發話了,我也只好遺憾地回應他說我沒辦法和他較量了吧。

  剛要起身,結果天琳搶先站了起來,說不幹。理由是:“這次的一辯是我,你的對手也是我。至於小葉嘛,他是我的助理,你們沒什麽好較量的。”

  崔雋一愣。他用鄙夷的目光望了天琳幾秒鐘,然後又用鄙夷的目光望向我,手裏的筆轉個不停,一定是在想:張葉是……你的助理?

  他問道:“張葉,你只是她的助理嗎?”

  我到底什麽時候成了天琳的助理了。可是這場庭辯本來就由天琳說了算,既然她這麽說了,那就以她說的為準吧。反正這樣也好,我能找到一個不必和崔雋正面較量的借口。所以即使我的心情無比復雜,但還是嘻笑著向崔雋點了點頭,多虧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