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夏日最後的和聲】第六章 小詭辯

庭辯當天下午,外文中學大門剛一打開,那場景就和三峽決堤沒什麽兩樣了。人們爭先恐後往裏趕,都生怕找不到好位子甚至擠不進去,唯有那尊山寨大衛像仍如交通警察般傻乎乎地站著,絲毫不怕沖進去的人擄走他的校褲。還好現在剛過寒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春運提前開始了。

和我一同前來的夕夕和冬冬也拉著我和斯文往裏沖,還說一定要搶個黃金分割點的座位。又不是看電影,要那麽好位子幹嘛。說實話,要不是他們硬把我拉過這裏來,這場兇多吉少的庭辯我真的一點都不想看。

我並不是害怕看到我們隊辯輸,而是不願意看到我們庭辯隊讓那麽多擁護萬雪霏的人失望。自打昨天那一通電話開始我就心慌慌的,直到現在我心裏都十分沒底,對我方所準備的人證物證毫不之情。是啊,外文中學校規那麽嚴格,根本不可能有減輕或撤銷處分的人!我們應該早些想到這一點啊!

斯文邊跑邊指著若有所思的我:“快點啊,你怎麽今天像曼陀羅一樣!”

“曼陀羅?”

“很慢的駝背的騾子啊!”

那麽著急做什麽?實在沒位置就在我方後台觀看嘛。可是夕夕和冬冬不滿意,他們非要搶到好位子,不然拿DV拍不到精彩鏡頭。

為了不讓他們太過失望,我便跟他們一起跑了起來,反正夕夕的鏡頭肯定無條件對準天琳,不管是輸是贏也都是天琳自己買單,和我沒半毛錢關系。

外文中學的校園法庭第一法庭設在紫禁城一樓的室內運動場,能容下千人以上。它的面積比我校的階梯舞台要廣闊許多,連天花板都高出一倍,但我們進去以後卻發現,位子已經沒剩多少個了。

黃金分割的位子早已沒有,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四人一起的位子,可惜在很前排又很偏。冬冬調試了DV後說,這裏無法拍下法庭全景,實在不行就等開了庭跑後面拍。可是過了幾分鐘,在全部座位坐滿後,居然還有源源不斷的人要往裏面擠,整個法庭內都站滿了人,行動不便了。

斯文激動地說:“看吧,這就是我一張帖子造成的效應!”

你那張帖子還真是個倒黴玩意。

現在這裏人口密度最低的地方就是台上和台前了。坐在台前第一排座位的那些人應該是審判團,他們一個個都拿著紙筆,也有的捧著電腦,十分專業地在裝樣子。而台上左邊那三位身穿實驗中學校服的辯手們貌似也在裝樣子。主辯天琳正輕松地和大家聊著天,馬尾辮像風鈴一樣晃來晃去,看不出她有一絲的為難和焦慮。我真不知道她這幾天放學後都幹嘛去了,到底找到有力證據沒有啊!不管天琳怎樣,我敢肯定我們的一辯崔雋直到昨天都和我一樣是完全無頭緒的,昨天下午我們還被那電話搞郁悶了,那為什麽崔雋還能在台上若無其事地轉著筆呢?罷了,他倆一直都是臨危不懼的,我了解,那為什麽連三辯蘇可也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她居然能在庭辯前還自若地和天琳聊天,莫非這幾天的訓練奏效了?

我想上台問問他們準備得怎樣,可是這時審判長和對方辯手紛紛從後台上場,庭辯就要開始,我不好上前了。

那審判長剛一坐到正中位,斯文就大吼一聲:“那個是不是多啦A夢!?”

多啦A夢今天的穿著和那天演出時完全不同,斯文居然還能看出他是多啦A夢,看來他並不只有多啦A夢的外表,還有著多啦A夢的靈魂。他手中的錘子依舊是一支打擊棒,我很好奇那個棒敲桌子能敲響嗎,結果他從台下搬出了一個小鼓,讓我汗顏了半天。

多啦A夢兩邊坐著的記錄員就不說了,最值得關注的是起訴方的三位辯手。坐在中間的郭典範是一辯,他依然戴著厚大眼鏡,捧著他那本詞典念念有詞的樣子,真是走到哪都不忘背單詞。如果語法也能這樣死記硬背的話,那或許郭典範的英文不會那麽惡心了,再堅持個一兩年甚至不愁過不了專業十級。

至於三辯黎昀,我和斯文都在上周末見過,是個滿口中腔日語的宅男。他正牢牢盯著我方的蘇可凝望,斯文見狀拍了我一把問:“那個黎昀在幹什麽?看上蘇可了??”

我解釋說:“估計他在回憶是不是曾經在哪見過蘇可。”我說的肯定沒錯,崔雋也湊近蘇可,向她詢問黎昀的目光,蘇可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對方一辯戴羽熙也向黎昀詢問了幾句,沒猜錯的話就是在問是不是相互認識。別問了,這件事只有我知道,他們當事人雙方連半句侃價都沒有,是不會去注意對方的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