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草場風雲錄】序章

客觀地說,序有那麽幾種。

序幕,指的是戲劇中的開場戲,現在也指電影電視劇裏的片頭;序言,指的是文學作品裏作者對本作的說明文字,或是別人對該作品的介紹或品談;序論,指的是一套復雜理論的總論,常用作理教書的開篇;然而序章,則是我在講述即將發生的故事之前,一邊裝B一邊閑扯,表面上是湊字數,實際則是故意給編輯添麻煩的東西。

斯文問我,為什麽每次寫序章都要聊序章,我說因為我每次寫下“序章”兩個字後就不知該寫什麽了,所以幹脆每次都這樣開頭。乍看之下是我邊閑扯邊找思路,但仔細琢磨琢磨,這其實是某種修辭手法。

“裝B也算修辭?”斯文翻查著《修辭手法講解》一書,時不時晃著他那絡腮胡子臉說,“刻意重復使用同一個詞語或句子的修辭手法,叫做‘反復’。但是,葉子,你是在每卷的開頭重復討論一個事情,沒一點新意,沒你這種修辭。”

怎麽沒新意?怎麽沒這修辭?我這不正在使用嗎?我自己發明一個修辭,連語文老師都不會,這才叫新意。斯文呐,你就別拘泥於書本上的內容,路是人們一步步走出來的。不要說修辭了,寫法、文體都可以自創,就像電影裏面的蒙太奇,總不能每個導演都采用同一種手法吧。如果非讓給我這種修辭手法起個名字,就叫“無敵反復”唄。

在語文老師宣布下課後,我剛準備和斯文爭論有關修辭的問題,誰知老師添油加醋補充了一句:“下節課我們講《荊軻刺秦王》。”頓時坐在斯文前頭的骨灰級腐女陳心語激動地雙手捂臉大聲尖叫,嚇得我們話都不敢說。

腐女確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什麽都能YY。別說是那個令她浮想聯翩的標題,下節課才令咱渾身發毛。下節是化學課,化學老師也是個年輕女性,聲音洪亮氣勢磅礴,一邊指著黑板一邊給大家解說:“氫原子用它的一顆核外電子,攻,氯原子……”

陳心語在下邊聽得津津有味,兩眼放光,似乎還流著口水,在老師著重說“攻”的那一刻,她也渾身顫抖,小聲念道“攻”。

老師接著:“氫原子射出的核外電子就附著在氯的身上。”

陳心語也驚喜地跟著念:“在氯的身上……”

“生成了氫離子和氯離子,它們結合,產生了HCl。”

“結合產生啦……!?”

“根據推導,這個反應過程是不可逆的。”

“推倒……是不可逆的!……”

我和斯文無語了半晌,陳心語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啊!除了陳心語,我發現好大一部分女同學都聽得津津有味,直到我敏銳地捕捉到化學老師臉上隱約露出的一抹邪笑後才明白,她居然是故意的。這麽一來上課效率奇高無比,那些個女同學把所有的反應機理全記住了,她們下課後還湧上去圍著老師聊天,我根本聽不懂她們聊的什麽。

只有陳心語還坐在原處回味著剛才那美好的課堂,就算斯文用力拍她的肩膀也沒能讓她醒過來。直到那幫女生帶著老師一起湧出教室,呐喊著去看半決賽,陳心語才像想起什麽似的,趕忙收拾書包準備動身。

我和斯文老早就準備好了,和匆匆收拾完畢的陳心語一起搭車趕往六中的田徑場。最開始我總是搞不明白,足球這種東西應該是男人喜愛的運動,為什麽那麽多女人愛湊熱鬧。她們看得懂嗎?我猜她們連任意球是什麽都不知道,更別說戰術和配合了。但她們看歐洲杯、世界杯這些,全看得聚精會神,吼得比男人還響,直到最近見了陳心語的表現我才明白,她們看足球的根本原因在於看一堆靚仔群劈。

問題是我對靚仔沒興趣啊,更別說群劈了。今天下午不就是校際足球賽嘛,幾個高中生能踢出什麽水平?還不如回家寫作業來得好。可我是身不由己,放課後行動不能自主,誰要我是咱校王牌庭辯隊的隊長呢,每天都必須和隊員們一同活動。他們和大部分學生一樣要來看比賽,我也只能陪著來,因為我不肯上台辯論的事總被他們拿出來調侃,甚至作為把柄,搞得我不得不聽他們的。

所謂校際足球賽,是雲起市每年秋季在市內中學之間舉辦的足球比賽。這是雲起市最高層次的中學足球賽,優勝者還能代表雲起參加全省比賽。今天的半決賽是我校雲起市實驗中學,客場對戰雲起市第六中學。在比賽開始之前,我還是想先介紹一下與本場球賽完全無關的,我們的王牌庭辯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