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雖勝猶敗(第2/3頁)

丹青當然可以將屍體搜一遍,以他身為高位主持人的眼力,還沒有什麽高科技器材足以瞞過去。然而那樣的話卻顯得非常被動。丹青的選擇是拉著梁京墨走出一段,意思就是我要向他說一些話,識相的話就不要跟過來。

而此時他忽然出手將周圍一掃而光,則是對這個不知死活跟上來的人最直接的示警。借物指代人,他這是在宣示著自己的領土不容侵犯。等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坐下了,又邀請梁京墨同坐,大概意味著這個人總算離開了。

如是者輾轉再三,他們好不容易獲得了單獨對話的機會。然而在這個來之不易的時刻,丹青卻忽然沉默了。

還是梁京墨最後沉不住氣。“喂,你這是有什麽話要交代我,那就趕緊說啊。”他說,“我還趕著回去拿我的手提箱好繼續趕路呢。”

“對,就是手提箱。”丹青說,“我突然在想,你的手提箱很沉重,搖晃時聲音規律,說明裏面顯然有大量籌碼,或許可以通過‘購買’的方式獲取你想要的‘白夜祭’參賽權。畢竟這個島上的規矩就是有物必有價,以前沒有人買,只是因為這個物品開價太高了。而若不是沖著購買去,你根本不必在離船之前攢下那麽多的籌碼。”

“但問題是,為什麽你事先會知道島上對籌碼的使用規定?”

梁京墨聳聳肩:“無可奉告。”

“意料之中。”

丹青點點頭,繼續說道:“那麽另一個問題。既然你已經有了購買計劃,為什麽又會中途變卦,參加這個風險很高的遊戲呢?那個‘柵欄’雖然擋住了你前進的路,但你也知道只要沿著它走就一定能繞過。為了節省時間並省下籌碼做其他事,這個理由乍一聽好像過得去,但實際上完全不成為參加一場賭命遊戲的理由。”

梁京墨嬉皮笑臉:“說不定我特別瘋狂呢?”

“不,你才不是表現出來的那種人。”丹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雖然表面上有時會做出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舉動,但其實都是經過了細致的考慮。看上去是感性的行為在背後是一大摞精密的計算,只不過這些計算都只發生在你們自己的腦袋裏。現在回想起來,你從第一局開始就在提防著這場對決中的‘第三者’,當時選擇沿著‘柵欄’考察的意義也就在於減少第三者可能出現的位置吧,畢竟那樣你只需要注意其中的一側就可以了,對於觀察力不如主持人的你來說,也只能用這種做法來縮小差距,好為之後的謀劃獲取情報。你就是這樣一個無時無刻思考著後面幾步的棋手。”

“所以,讓如此理性的你不得不參加遊戲的,必定另有原因。”

丹青的分析絲絲入扣,盡顯高位主持人的風範。梁京墨的臉上維持著笑容,心裏為對方這一串正中紅心的推理而暗暗叫好。他聽得出來,對方話語裏看似咄咄逼人,但其實並沒有多少逼問的意思,更多的卻是在展示。此時的丹青只是在表現著“我也知道一些你的事”,以此來表達他對梁京墨之前主動靠近屍體,讓遊戲有個公平結局的敬意。

聽上去很別扭?可這就是丹青這個男人的表達方式了。

只是,丹青不具備的“某些信息”,注定了他無法推理出事件的關鍵。

梁京墨回想起了當時在這片林子裏看到的“那些東西”,對他來說,這是某個知情人士對他赤裸裸的威脅,而這才是他不得不參與這個遊戲的動力。當時,趕在邵南城現身之前,他故意采了那些旁邊的毒草做試探,而對方那確實不知情的反應足夠說明他不是做這些布置的人,最多只是一個迎接他的棋子。

真正的幕後者藏起了,或是在前方的遊戲裏等著他。

於是在當時,梁京墨只有兩種選擇,一是另走他路,留著那個人繼續如鯁在喉;二是踏入對方預先設好的陷阱,設法將其揪出來。雖然後一種做法成功的機會渺茫,但在那個時候,為了另外那個人的安危,他也只能這樣做。

那是幾株高約半米的莖狀植物,葉柄肉質,葉片在葉柄頂端裂開,披針形。這幾株植物被人為地擺弄過,湊在一起,讓它們的莖共同承重,剛好托起中間那一截灰黑色的圓柱小棍。

這兩樣東西,只有了解東方藥學文化的人才叫得出名字。

植物是“南星”,而中間那一截墨塊似的東西,叫“京墨”。兩者都是中藥的材料之一。

以藥為名,這是某個人的命名習慣,布置這一切的人顯然對此非常清楚。

若是如此,梁京墨出手幫助某人的原因也就要重新考慮了,而這一切很可能直接影響到另外那個人的安危。因此就算明知前路是陷阱,梁京墨也只能選擇赴約,並尋求那渺茫的揪出此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