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2頁)

祈銘檢查死者骨骼時發現其右手指骨比左手明顯粗大,考慮死者曾從事多年的重體力勞動,比如長期使用錘子、鏟子、斧頭一類的工具。也有可能是運動員,投鉛球鐵餅標槍等慣用單手的項目。不過看歲數怎麽也得混到教練級別了,要是失蹤半年早該有人報警了。

當然沒人會因為查不出死者身份就埋怨祈銘他們,要是靠法醫刑技就能破案,還要刑警幹嘛?技術人員的工作成果,除了給出最初的調查方向,更重要的作用是在法庭上給罪犯定罪。至於偵破線索,大多還是得靠刑警們經過大量摸排、抽絲剝繭的分析。

這是一份極其依賴直覺和經驗的工作,往往一個肢體動作,一個說話時閃爍的眼神,就能讓他們鎖定嫌疑人。所以這行一直保留著師傅帶徒弟的優良傳統,有些事靠悟性是真悟不到。

雖然羅家楠早已具備了出師的資格,甚至他自己都可以帶徒弟了,卻仍是腳前腳後地喊苗紅“師傅”。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好吧他不能管苗紅喊爸,不然會被刑偵處唯一的警花打得親爹都不認識。

“那個民房的原住戶會不會是兇手?”敲著卷宗,呂袁橋問背沖自己、面朝貼著案發現場照片出神的羅家楠,“手機充電器都不拿,這跑的有多急?”

“問過了,原住戶十個月之前就已經搬離那裏,和屍體死亡時間不符,後面再有誰住,他們完全不知道。”羅家楠說著,偏過頭,用余光瞄向自家師弟,“對了,聽師傅說你小子報職稱考試了,怎麽著,想走仕途?”

呂袁橋隨意地笑笑:“沒,我就這習慣,走哪考哪,不過在哪都幹不長就是了。”

“你來重案組幾年了?”

“三年多快四年了。”

“那不短了。”

呂袁橋反手朝樓下一指,日光燈照得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亮:“除非哪天高仁調去其他地方,不然我肯定不走。”

羅家楠聽了只想樂:“還好師傅跟大偉結婚生孩子了,要不咱重案組得絕後,不過大偉這為愛犧牲也夠可以的,正當年呢,調去後勤養老了。”

“嗨,總得有個人顧家嘛,夫妻倆都幹刑偵,孩子誰管?”呂袁橋不以為然,忽然又想起什麽,問:“阿姨不一直讓你去福利院抱一個麽,怎麽還不去?”

羅家楠假裝哆嗦了一下:“別提這事兒啊,一提祈銘那臉就拉得比驢還長。”

話音沒落,就聽祈銘在門口叫他:“羅家楠,你出來一下。”

這回羅家楠是真一哆嗦,提心吊膽地轉過頭,看媳婦沒拉出驢臉來,松了口氣蹦跶到人家跟前:“啥事?”

“邵辰打電話說有兩個同學過來了,叫我晚上和他們一起吃個飯,你下班別等我了,自己回家就行。”其實祈銘聽見他剛才在背後念叨自己了,可當著重案組滿辦公室人的面不好發作,心想等回家再收拾這兔崽子。

羅家楠面皮一緊,酸溜溜地問:“什麽同學?男的女的?”

“大學同學,一男一女,人家是夫妻。”知道羅家楠心眼小,祈銘回答得倒也幹脆,“或者你想一起去也行,邵辰請客。”

“那倆老外吧?你們湊一塊說英語,我聽著費勁,不去。”

“我記得某人說,自己英語專業八級。”

“肯定是我小師弟說的,我可沒說過啊!”

呂袁橋聽了,偏頭翻了個白眼。他一從小學就在英國念書的留學生,需要用考級來證明自己的英語能力麽?

哦,對,職稱考試得考。

恭敬目送祈銘走進電梯,羅家楠轉身進屋,拍了把呂袁橋的座椅靠背:“小師弟,晚上加個班?”

“啊?幹嘛去?”這幾天跟派出所的到處摸排,呂袁橋眼瞅著被曬黑了一層。

羅家楠呲出十二顆白牙:“你看啊,案發現場旁邊修路的工地是半年前起的吧,咱去工地那調下監控,看能不能找點線索。”

呂袁橋擺出副“我早已洞察一切”的表情:“師哥,你是嫌晚上一個人在家待著無聊吧?明天白天再去不行麽?”

“晚上涼快!那破車空調都壞了仨月了!”羅家楠理直氣壯。

“要不這樣,”呂袁橋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身,隨後小聲說:“你啊,哪天找堵墻,就閉眼往上撞,撞廢了算,讓老賈換輛新的不得了?”

羅家楠快被氣笑了,直起身兜頭抄了把呂袁橋的後腦勺,動作角度力道簡直和苗紅如出一轍——

“臭小子,凈出餿主意,你怎麽不去撞?”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