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2頁)

分別朝高仁和祈銘笑笑,杜海威轉身轉進了灌木叢裏。旁邊呂袁橋和羅家楠眼瞅著這新來的鑒證科一把手跟自家媳婦那放電,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毛——不是怕媳婦變心,就是單純看這個外號“行走的荷爾蒙發生器”不爽。

有關杜海威的事,他們都是聽唐喆學說的。杜海威和林冬是公大校友,還同屆,不過一個是刑事科學技術學院,一個是偵察學院的。除了上公共課打個照面,平時沒什麽來往,然而林冬仍是對此人記憶猶深。杜海威之所以出名,主要有兩點:一,他是那一屆刑科技的院草,在校期間不許談戀愛都寫在校規裏了,可還是天天能收到情書,宿舍樓門口的收發室就跟專門給他設的一樣;二,這哥們假期實習的時候就破了個滅門案,因此榮立個人二等功,一路保送,還拿到了一年就倆名額的全公費留學生資格。

哦對,另一個是林冬。

另有消息稱,杜海威之所以調離上個單位,是因為個人作風問題,還挺嚴重的差點鬧出人命。要不然憑他的業務能力和系統內的關系網,哪個領導肯放他走?當然了,都是小道消息,具體原因為何只有局長大人才知道。

而說到業務能力,羅家楠沒跟他合作過案子,無法予以評價。不過看祈銘憑著讀過一篇杜海威發表的論文就記住了對方的名字,他大概能揣測出此人在學術方面有多精尖。畢竟,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可入不了他們家祈老師的法眼。

圍得人多了,現場指揮救援的領導過來揮散眾人:“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都在這圍著了。”

經過剛才那麽一出,雖說有驚無險可也怪嚇人的,高仁捂著跳得生疼的胸口,跟在祈銘身後走向蓋著防水布的屍體,腿還直打哆嗦:“師傅,什麽情況?”

“登山高墜,根據昆蟲活動、角膜渾濁度以及屍斑狀態判斷,死亡時間大約在三天前。”走到屍體旁邊,祈銘蹲下身掀開防水布,露出死者青到發藍的臉。

借著呂袁橋打過來的電筒光,高仁仔仔細細上下左右地查看。死者為男性,約莫五十歲上下,衣褲鞋均完整,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上遍布擦傷,頭東腳西呈側臥狀蜷縮,有一個登山包墊在腦後。除了屍體左小腿處刺穿登山服而出的斷骨,並未見到其他開放性傷口,出血量也不大。然而腿斷成這樣,又是摔在斷崖之下,手機沒信號,荒山野嶺的,就算當時沒摔死也只有等死。

“你覺著死因是什麽?”祈銘的隨堂考又來了。

高仁蹲下身,對屍體進行初勘:看口鼻耳朵,無汙血溢出;檢查頭骨脊椎肋骨,無明確錯位性骨折;死者體態消瘦,腹部下凹呈“舟狀腹”,不似有大量腹腔積血,初步推斷死因不像顱腦損傷或內出血。

考慮了一會,他說:“有可能是骨折血栓,感染引發的敗血症或者嚴重脫水。”

“嗯,不管是哪種死法,他最後的時光都很痛苦……回去屍檢看吧。”祈銘起身朝不遠處和救援隊隊長溝通的羅家楠喊道:“確認死者身份了沒?”

羅家楠又跟對方說了幾句,走過來說:“確認了,就是報失蹤那個大學教授,肖文恒,根據救援隊和接警派出所記錄,他的兒子兒媳於上周報案說父親失蹤,救援隊找了一禮拜,這不今兒終於找著遺體了。”

高仁不免好奇:“年過半百的人了,為什麽要自己一個人來爬山?”

“說是采集植物樣本,他不是農大的教授麽。”羅家楠翻翻筆記,又朝距離屍體十幾米遠的一處長滿蕨類植物的雜草叢指去,“剛在那邊發現個袋子,裏面有一些枯萎的植物,已經讓鑒證的給收——誒?那姓杜的不過來勘驗現場跑哪去了?”

“這有發現!”

遠處傳來的混響嗓音給了他答案。羅家楠頂著風壓著氣鉆進灌木叢,就看杜海威的擡起戴著白手套的手,掌中托著條繩狀物。等羅家楠站得更近一些,將警用手電的光打過來後,他用另一只手捏起繩子的一端,將斷口展示給羅家楠。

“這根登山繩和死者背的登山包是同一個品牌,都是始祖鳥的,可判斷其屬於死者。這種登山繩制作時,是在高強度尼龍裏混入碳纖維與金屬絲,一根就可承受至少七百公斤的自由落體墜力,而死者的體重不會超過七十公斤,也就是說他無法在下墜時導致繩索斷裂,而是因登山繩斷裂墜落,且繩索斷口整齊,考慮鋒利刀具切割所致,據此我判斷——”

他頓了頓,斬釘截鐵地說:“羅副隊,這不是意外失足墜亡,而是起兇殺案。”

此時此刻,羅家楠莫名有種被搶了台詞的感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