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很好哄(第2/3頁)

其實,很好哄。

接下來的一段路,李璽全程星星眼。

不管什麽物件,他都能第一時間說出產地、優劣、成本費及長安市價,連制作工藝都一清二楚。

每一樣、注意,是每一樣,都能像誦讀律法條文一樣流利地背出來。

當然,這些話都是他私下同李璽說的,只要店家要價不過分,他也不會砸了人家的生意。

李璽崇拜又感嘆。

怪不得這人二十四歲就官拜從五品,成了大理寺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卿,這不僅需要才學,還得在門閥壟斷的官場中硬生生殺出一條晉升之路。

他從來沒有過這麽牛叉叉的朋友!

這個春日午後,是李璽有生以來過得最新鮮、最接地氣的一個。

上馬的時候,魏禹下意識扶了下他的腰。

李璽沒再反應過度,反倒燦然一笑:“你人不錯,如果不娶我阿姐的話,咱們還能做朋友。”

魏禹挑眉,“我應該感到榮幸嗎?”

“請放心大膽地榮幸吧,福王賜你福氣滿滿!”李璽玩笑著,比了個有趣的手勢。

魏禹忍俊不禁,配合地執了執手,“那就謝過福王了。”

李璽哈哈一笑:“趕明兒我叫人送一頭豬給祥福酒館,下次咱們再來喝酒的時候,就有帶餡的胡餅吃了。”

魏禹目光一閃,緩緩道:“王爺今日幫得了一家酒館,又如何幫得了天下萬民?”

李璽笑得灑脫,“既然暫時幫不了天下萬民,那就先幫一家酒館唄!”

小福王笑得眉眼彎彎,頰邊的珊瑚珠串一晃一晃,午後的暖陽撒在淡色的眸子裏,比琉璃盞還驚艷。

魏禹微揚著臉,溫聲笑道:“下頓酒,魏某請。”

“那就這麽說定了,回見!”李璽揚起馬鞭,在空中抽了個脆響。

大白馬揚起前蹄,噠噠地跑了起來。

胡嬌從暗處閃身而出,追了上去。一起現身的還有十余名便裝打扮的府兵。

原來,他們一直隱在人群中,護著李璽。

魏禹毫不懷疑,方才但凡他動一點點不軌之心,此時八成已經斷胳膊斷腿斷腦袋了。

西市之行,對這位金貴的小福王來說不過是富貴生活中的一張沒餡的胡餅,偶爾嘗嘗鮮罷了。

魏禹搖頭笑笑。

把那句“改天見”壓回了心底。

***

另一邊,李木槿把楊兮兮帶回福王府,原本沒想讓楊氏看到,不然楊兮兮一告狀,她又得挨罵。

沒想到,楊氏剛好就在楊兮兮屋裏。

李木槿把楊兮兮往地上一丟,拔腿就跑。結果沒等她跑出門,楊兮兮“恰好”醒了過來,大哭著撲到楊氏懷裏。

“姑母,讓我死吧!讓我去死!”

“兮兒不孝,無顏常伴姑母膝下了!”

可把楊氏心疼壞了。

李木槿瞧著她們母女情深的作態,倔勁上來,也不跑了,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一遍,證明不是自己的錯。

楊氏並不懷疑她話裏的真假,也明白楊兮兮為何這樣做,所以才會更心疼,不由責備起李木槿。

“事情說明白了便好,你又何苦汙她名聲?她本就不如你心大,往後叫她如何出門走動?”

李木槿一下子炸了,比被楊兮兮算計時還要生氣百倍:“我心大,就活該被她潑臟水嗎?母親有沒有想過,今日若非小寶解圍,我將是何下場?在您心裏,到底我是親生的,還是她!”

楊氏面色一慌,不由變了聲調:“出去,你給我出去!”

李木槿捂著臉,哭著跑了出去。

滿屋子的嬤嬤女使追出去,一路護著她回了壽喜院。

楊氏心裏也難受,然而瞧著楊兮兮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還是選擇留下來陪著她。

直到哄著楊兮兮喝了安神的藥湯,看著她睡著了,楊氏才疲憊地起身,打算去看李木槿。

楊嬤嬤攙著她,邊往外走邊低聲說:“老奴鬥膽多句嘴,娘子今日確實偏心了。”

“我知道,可是瞧著兮娘哭的那個樣子,實在沒壓住……明明都是李家的女兒,槿娘活得金尊玉貴,體體面面,她卻流落在外,不能認祖歸宗,我這心裏總覺得虧欠她。”

楊嬤嬤心頭一驚,警惕地看了看左右,聲音更低:“娘子可別再說了,兮娘子的身世只是咱們主仆私下裏的猜測,做不得準的。”

“我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如何認不出?兮娘就是我的孩子,就是當年、當年送出去的那個。”

“娘子!”楊嬤嬤急了,連忙掩住楊氏的嘴,“不過是一個老瞎婆的幾句話,娘子怎麽就真信了?若是讓太後娘娘知道……”

後面的話離得遠了,沒聽到。然而,單是前面這些支言片語,足夠楊兮兮推斷出驚天的實情。

她方才赤著腳追出來,是想留下楊氏,不讓她去看李木槿,萬萬沒想到會聽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