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命中注定
仆固鴉羽的想法很簡單, 幫過她的就是朋友,哪怕只有滴水之恩。
更何況,魏禹不僅幫過納木, 還幫明月把孩子送到了她手上, 可以說對全長安的鐵勒人都有大恩。
她立即收起劍,熱情地把魏禹和李璽請進了竹屋——還有熊熊子。
確切說, 是個小竹樓。
一共有三層,依巖壁而建, 墻壁一半是石頭,一半是竹子和藤蔓, 有的竹子和藤蔓還是活的,屋頂、窗沿上開著嬌嬌嫩嫩的小花。
乍一看,這棟綠意盎然的小樓就像從石壁上“長”出來的。
李璽驚奇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了, “我們今晚不走了, 就住在這裏成不成?”
“今日不成。”魏爹一點希望都不給他, “家裏人會擔心, 你想讓他們找到這裏嗎?”
為了不暴露身份,他說得隱晦。
剛好, 仆固鴉羽扶著契苾納木從樓上下來, 聽到這句,笑著問:“聽蛛蛛說小郎君是宮中禦醫?真是年少有為。”
“哈哈、是,是啊, 我從小就愛看醫書,又比較聰明,就……早早成了禦醫。”這話說出來, 小福王自己都臉紅。
魏少卿笑而不語。
契苾納木果然像蛛蛛形容的那樣, 高大得如同旗杆一般, 五官深刻,皮膚略黑,頭發和眼睛都是深棕色的,十分俊朗。
許是生病的緣故,他臉色很不好,一個時辰前剛吃了藥,原本睡下了,來了客人才勉強下樓。
當然,也是不放心。
直到瞧見魏禹,方才松了口氣,隱晦地攥了攥妻子的手。
仆固鴉羽站在他身邊,顯得十分嬌小,頭發和眼睛也是棕色的,是個嬌艷的美人。
黑發黑眼、明顯就是漢人長相的蛛蛛往他們身邊一站,一看就不是親生的。
蛛蛛並不避諱,笑盈盈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是的,我不是阿爺阿娘親生的,是他們從很遠的地方撿來的,他們辛辛苦苦把我養大,就是我親阿爺、親阿娘。”
這大大方方的樣子,更讓人心生好感。
李璽笑笑,轉移話題:“不是說你還有個小弟嗎?在哪兒?”
蛛蛛道:“他睡著了,推了好幾下也沒醒,不然還能叫下來讓你看看——我小弟可好看了,眼睛和你一樣,又大又圓,頭發也是卷卷的。”
鴉羽方才就注意到了李璽的長相,忍不住開口:“小郎君也是胡人?”
“不算是,祖上有胡人血脈,很遠了。我這個……大概是返祖!”這是小時候太後哄他的話,李璽正好拿出來用。
鴉羽沒再多問,招呼著他們坐到胡床上。
胡床很大,也是竹制的,中間放著小炕桌,一邊坐著納木一家三口,另一邊……四舍五入也算一家三口了——還有熊熊子。
蛛蛛殷勤地給李璽倒了一碗羊奶,“你能幫我阿爺看看嗎?我總覺得村口那個郎中是騙子,不然為何兩三個月了阿爺也不見好?”
李璽差點嗆奶:“我……”
“我知道,宮裏的禦醫都挺高傲的,不願給平民百姓看診——這樣,我再給你加一頭山豬怎麽樣?除了最大的那頭之外,把第二大的那頭也獵給你。”
李璽:“不,我只是……”
“你就看看!”蛛蛛眨著靈動的鳳眸,一臉殷切。
“蛛蛛,不可為難客人。”鴉羽輕聲呵斥。
蛛蛛鼓著臉,不開心。
納木揉揉女兒的發頂,笑得十分溫和,“阿爺過幾天就會好,蛛蛛不必擔心。”
“阿爺就會騙我,你上個月也這樣說。”蛛蛛雙手合十,“求你了,哥哥~”
一聲哥哥,把小福王的鬥志叫了起來。
袖子一卷,指頭一伸,手腕一抓,“看就看!”
完全忘了自己其實根本不懂診脈。
白嫩的指頭戳在納木粗壯的手腕上,一顫一顫的,比納木的脈膊跳得還來勁。
蛛蛛納悶,“你這是在發抖嗎?”
“當然不是,這是新式診脈法。”李璽硬著頭皮胡謅。
納木覺得新奇,恭敬道:“敢問醫官師從哪位聖手?”
李璽飛快地把相熟的禦醫想了個遍,最後哪個都沒好意思拉下水,含混道:“沒啥師承,自創的,先試用一下,不行再換。”
蛛蛛立馬急了,“別在我阿爺身上試用啊,萬一診錯了怎麽辦?”
“怎麽會?不可能。”越心虛,聲音越大。
蛛蛛不甘示弱,聲音比他還大:“那你說,我阿爺得的什麽病?能不能盡快治好?”
李璽清了清嗓子,打算瞎掰。
魏少卿輕咳一聲,道:“人命關天,不可胡鬧。”
“好,我承認,我不是禦醫,我瞎說的。”小福王聽話地放開納木的手,不好意思地挪了挪屁股。
魏禹執手,“舍弟頑劣,足下勿怪。”
嘴上說著頑劣,眼中的寵溺卻遮掩不住。
納木哈哈一笑,“我說呢,怎麽會有‘抖啊抖診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