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2/3頁)

紀霜雨想想道:“那我說個很簡單的,在華夏,從前的皇室常用明黃色對不對?如果把這樣的顏色大面積用在影片特定場景中,不需要言語,華夏人也會接受到其中的訊息,它是高貴的。而在西方,它還可能代表色情。這是顏色能夠帶來的文化暗喻,也僅僅是色彩能做到的一小部分。”

紀霜雨解釋得很好理解,而它在電影上的意義……劉之義覺得自己好像大概懂了。

在這之前的彩色電影,就只是有顏色,人們就像剛聽到電影能發聲一樣,為其中的顏色而雀躍。但把色彩也梳理為電影的語言,為各種鏡頭、場景增添新的內涵?沒見過!

雖然沒能有更專業的聯想,也一時無法想象其具體呈現,作為記者的劉之義已抓住重點,問道:“您的意思是,以後華夏影戲大勢,也會朝著彩色、有聲發展?”

他問紀霜雨這個問題,是因為這個人真的能帶領潮流。所有人都知道,從紀霜雨以後,有聲影片大獲全勝,國內的制片公司開新戲都不大願意開無聲片了!

提到這一點,紀霜雨只道:“我只能說,華戲的課程裏早已經包含色彩了。”

劉之義瞬間懂了,眼睛一亮,如此說來,擅長色彩的導演能在彩色電影上大有作為。更是有聲片後,華夏影戲又一個反超歐西的機會,大家都是剛開始運用色彩!

……

紀霜雨拍攝完外景回京,也恰遇到了金雀他們回來。

含熹班與春雷劇社在海外兩個月的巡演已經順利結束了,從《古都》上映後,他們就是每日滿座加凳的狀態了,所到之處,鮮花掌聲不斷。

金雀和於見青也代表各自的團體接受過不少采訪,談及作品、表演上的創作,幾乎句句離不開紀霜雨。

許多劇院都去和兩個團隊商議,希望他們以後每年定期派出成員,到歐西來巡演。這個上座率,在本土劇裏可是都很難得,相當賺錢啊。

離開之日,報紙格外誇張地描寫,整片大陸仿佛都在嘆息,觀眾難舍他們的離去。

有這樣的遭遇,回去之時迎接的陣仗也是相當大。

“金仙請吧。”出站時,於見青做了個手勢,請金雀先下去。

金雀一出現在站口,就聽到了歡呼聲。

眾多戲界同仁、戲迷,都在機場捧著鮮花等待,她一眼就看到了紀霜雨也在其中,腳步輕快走上前,幾乎是跳到紀霜雨面前。

“導演!”金雀抓著紀霜雨的手臂。

“歡迎回家,恭喜。”紀霜雨順勢和金雀握了握手,“這下可徹底給華夏戲曲正名了,開心嗎?”

金雀一晃神,這時候再想起從前,戲曲仿照西洋布景,被某些人,以西洋戲劇的標準來要求……種種往事簡直恍如前世。

金雀感慨地道:“多虧您了,您知道麽,剛到歐西時,只有學界的人來觀看我們演出,我們想學您做點廣告,結果一堆人跑來買票,我和於老師還以為我們那幾十塊錢起作用了。後來才知道,是因為《古都》上映了!”

紀霜雨樂道:“我當然知道,何止我知道,這都要成全國人民膾炙人口的趣事了。你們在國外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過吧,都給轉載回來了。”那個套娃轉載法啊,可算是好好交換了一下信息。

金雀也笑,又拉著紀霜雨說在海外發生的事情。

“好了好了,也讓我們說幾句啊!”於見青玩笑地道,這旁邊還有一堆等著想和金雀寒暄的人咧。

“就是。”六兩趁機擠了進來,把金雀排開,撲進紀霜雨懷裏,“師父!!”

紀霜雨被砸得退了兩三步,人靠在周斯音懷裏才停下。

六兩一擡頭,就發現周總被砸不但不生氣,還對他露出慈愛的目光……簡直詭異,趕緊跳了起來,又拿出自己和國外的明星、名流合影的相冊給紀霜雨看。

“這些人坐在下頭看戲啊,我腿都軟了,就怕臨場出什麽錯。”六兩也算是獨自出去經了事,雖然嘴裏是後怕,但看起來明顯整個人都成熟了一些。

“好啊。”紀霜雨點頭,“我看你回來,也可獨當一面了,開始嘗試自己排戲吧——你還想去影戲片場嗎?”

六兩思索了一下道:“師父,我覺得我的興趣還是在戲曲。”

他畢竟是檢場人出身,受到太深太深的影響了,師父告訴過他,影戲潮流勢必一日勝過一日,但走了這一遭,也算沒落、輝煌都看過,他已經確定下來,自己會堅守在舊劇。

紀霜雨含笑鼓勵地拍了拍他。

這一番回來,飯局是少不了了,但金雀堅持推掉了當日的所有宴請,要和導演在長樂戲園吃一頓。

後來很多人都知道,金雀在每次重大演出結束後,都習慣去找紀霜雨吃飯,聊聊天,有時候不一定講什麽道理。但是,看到紀霜雨她好像就看到了自己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