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對於一些人來說, 數學這門學科生下來就是為了折磨人存在的。當然也有很多像張平這樣的天賦異稟的大佬,學起數學來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那真是羨慕都羨慕不來。

江瀾太囂張, 岐州士子想給對方一個打擊, 想讓對方明白一下什麽叫做社會的毒打,於是就派了張平這位平平無奇的大佬上了場。

江瀾原以為張平是岐州士子藏起來的殺手鐧, 神色也凝重了幾分, 正想一揚下巴說甭管比試什麽,盡管放馬過來。

而後,江瀾就聽見張平慢悠悠地開口道:“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 問雉兔各幾何?”

這是《算經》中的原題, 江瀾一聽就覺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覺得眼前出現了無數只雞和兔子在一通亂叫。之後就是懵圈, 啥玩意兒, 好好的四書五經書法丹青和吟詩作賦不比,來比算學?

江瀾還真是頭一回碰上這樣奇葩的比試場景,正想抗議對方不按套路出題, 哪有讀書人比試比算學的?就離譜!

然而, 這一回,江瀾又慢了一步。張平出完題後, 大腦才開始正常運轉,突然想起來好像還要向對方打個招呼來著。於是,張平想了想,便對江瀾點頭道:“刺史大人近來在教我們算學,我四書五經都學得平平, 只有算學還算是能入刺史大人的眼,便厚顏同你比一回算學吧。”

江瀾本來想說你給小爺滾蛋,超綱的題小爺不做,就不上你的鬼當!結果一聽張平這補充,江瀾瞬間就來勁兒了,偶像親自教的算學啊,那必須得比,還得好好比!就這麽一幫菜雞,多委屈偶像啊。就該讓偶像看看,這世上還有其他天分更好的讀書人,收學生的標準別卡得那麽死,適當放寬一下要求,我們都可以啊!

教菜雞,那多浪費偶像的才華!

腦殘粉就是這麽不講道理,完全無視了虞衡身為岐州父母官,有著興教化的責任。

但不得不說,江瀾的實力是真的能打,他還真做過這題目。

說起來,這還是當初江弈然造的孽。

江瀾這人打小就臭屁,沒人誇他,他的尾巴都能翹上天。那會兒江弈然風頭正盛,小屁孩自然而然地以優秀的兄長為榜樣,見天嚷嚷著要超越江弈然,還天天纏著江弈然問東問西。

江弈然那會兒正是剛去青樓被打開新世界大門的時候,哪有閑心搭理這麽個臭屁小孩,隨手就扔了道題給江瀾,讓他做出來後再來煩自己。

那道題,就是《算經》上的雉兔同籠題。

可憐當初還是小學生年紀的江瀾糾結了許久,愣是找不著辦法求解,後來一怒之下用了笨辦法,攥著筆刷刷刷畫了無數只雞和兔子,一個一個數往裏代,代入完後再分別數一數它們的頭和腳。那些天,江瀾晚上做夢,夢裏都是一堆兔子和雞,兔子滿地蹦,雞喔喔喔打鳴,他自己在夢中都沒閑著,食指點點,還在數雞和兔的頭和腳。

可以說是非常拼了。

就這樣,江瀾硬生生代出了正確答案,也因為答案是由他自己一步一步代出來的,江瀾對這道雉兔同籠題印象十分深刻,雖然已經過了十年的時間,現在聽到張平出題,還是條件反射性地想到了他當年畫的那麽多的雞和圖,頓時脫口而出,“雉二十三只,兔十二只。”

這下子,換做岐州士子這邊驚呆了:不會吧,這小子竟然算學也十分厲害?那老天爺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先是有個國公爺,現在又冒出個江瀾,那可太打擊人了!

張平的表情並無太大變化,看了江瀾一眼,江瀾莫名有種對方心情挺不錯的感覺,更覺得糊塗,這人什麽毛病,比試途中還為對手感到高興?

更加心疼偶像了,這都碰上了一幫什麽菜雞學生。

張平不知道江瀾又在心裏吐槽了一回他,還特有鉆研精神地問江瀾,“你算得這麽快,是有什麽解題妙招嗎?”

虞衡給士子們上課時,時不時就會有解題騷操作,搞得張平他們現在一個個腦洞大開,做完一道題就忍不住思索,這題能不能有更騷的解法。見江瀾答得這麽快,張平還以為他有其他妙招,便直接問了出來,就算江瀾早就看了《算經》,現在只是報答案,張平也想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麽解題的。

江瀾的表情凝滯了一瞬,以他的自尊心,當然不會自爆黑歷史,但後來他逮著他族兄後,他族兄三言兩語岔開了話題,江瀾還真沒有真正系統的解題思路。

不過,江瀾也很機智,當場反問張平,“我已經算了出來,不若你來說說你是怎麽求解的?”

張平這種實心眼哪裏是江瀾的對手,正想開口,就看到領頭的瘋狂在給他使眼色。

張平見狀,略微一頓,機智地改了口,說了一種虞衡講的更有趣的方法,“假設雞兔訓練有素,人吹一聲口哨就擡起一只腳。吹第一聲口哨,還有四十八只腳,吹第二聲口哨,就剩二十四只腳。這時候雞已經一屁股坐在地上了,這二十四只腳都是兔子的。每只兔子已經擡了兩只腳,還有兩只腳立在地上,也就是十二只兔子。那雞便是二十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