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色而又厚重的棺材被四個穿著壽衣的人一搖一晃地擡了過來, 上面的奠花在肅穆的夜空中微微晃動。

朝蘇的耳邊則是歡慶的鑼鼓聲、喧囂聲, 再加上放蕩不羈的鞭炮聲,硬是將出殯弄成了出嫁。

“在人家墳頭放炮,有點不好吧?”段昂小聲地開口說道, 他的靈覺告訴他,棺材內的東西極兇。他轉頭看了一眼周圍,四周的村民就像是沒有任何察覺一般, 依舊在敲鑼打鼓、打炮慶祝。

一聲接著一聲。

同白天一樣熱鬧。

但朝蘇他們身處在這裏,只覺怪誕而又可笑。

慶祝出殯?

夜晚的寒冷如影如隨, 貼附在他們的毛骨、血肉上。他們就這樣看著擡棺者一步一步走近。越近, 他們越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

嘻嘻嘻嘻。

這笑聲極輕, 夾雜在這歡天喜地的鑼鼓聲中, 聽不分明。但是偏偏, 朝蘇他們卻聽得很清楚。

確實有人發出笑聲。

有人笑,並不稀奇。回首看向周圍, 幾乎所有村民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然而可怕的是,有人發出了笑聲,他們卻找不到笑聲的來源。

棺材越來越近, 笑聲也明顯而又清晰了起來。直至棺材停到了他們的面前,朝蘇等人不由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終於不能再裝傻了。

那笑聲是從棺材裏發出來的。

有點滲人。

然而旁邊的村民們都狀若未聞的樣子。

阿牛、阿壯四個人走了過來, 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手臂。其中一個大概是阿壯的人, 他有些擔憂地朝著村長說道:“阿爺, 今年不知道怎麽了,這花轎有點重。剛剛走山路的時候,我們幾個人還摔了一跤。今晚我們四個人,怕是走不上一個來回了。”

“擡花轎”這種事情講究的就是順暢。

能夠一次性走上一趟,就代表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會格外順暢。

對雙喜村的村民們來說,這種事情馬虎不得。

阿牛、阿壯顯然也是這麽想的,他們眼中充滿了焦急的神色:

“可阿漢、阿強都出村打工了,村裏沒多少可以扛著起花轎的年輕人了。”

雙喜村老人和婦女占據的比例很大,青壯年格外的少。如今,聽到阿牛、阿壯的這句話,玩家們這才明白,這村裏只有四個青壯年人。

這人也太少了吧?

就在朝蘇思索的時候,突然,她的耳邊聽到了“噔噔噔”的拐杖聲。她擡眼一看,便看到村長正拄著拐杖,一步兩頓地朝著劉明凈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走得極慢,這麽十多米的距離,愣是走了半分鐘左右的時間。

村長在劉明凈身後站定,蒼老的聲音響起:“劉大師,剛剛的情況你也聽到了。不知道大師們能不能幫個忙?”

劉明凈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玩家:“成,村長,你等等,我同他們商量商量。”

劉明凈轉頭看向身後的玩家:“你們有誰想上,舉個手,我統計一下。”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頓了頓,朝著朝蘇、關瑞媛歉意地笑了笑,有些為難地說道:“這個工作……可能不大適合你們。”

就算劉明凈知道能活到現在的朝蘇、關瑞媛他們不一般,但是村長他們不知道啊。

因此,劉明凈挑選的時候,選的都是男生。而且,為了保持平衡,他每個隊伍只選一個隊友。朝蘇這邊,忻秋被選上了。忻秋朝著朝蘇笑了笑,他將小新帶到了身邊,同其他被選中的玩家一起,被劉明凈帶到了村長的面前。

朝蘇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換上了阿壯、阿牛身上的喜服。

段昂摸了摸頭,目光在那幾件喜服身上搜索了一圈道:“朝姐,你覺得那些喜服會不會就是系列卡牌。”

朝蘇還沒有回答,關瑞媛就翻了一個白眼反問道:“你覺得這些喜服裏面有鬼?”

制卡師制作的系列卡牌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卡牌幻化成的物品裏面,必有一只鬼。

這些喜服根本不像有鬼的樣子,也就說明,它是系列卡牌的概率很低。

朝蘇:“這些人,包括忻秋在內,他們想要的是棺材裏面的東西。”

那只在棺材裏面笑的鬼。

忻秋他們穿上喜服,在村長慢悠悠的“起轎”中擡起了棺材。紅艷艷的喜服配上黑色、陰沉的棺材,顯得有些強烈的反差。此刻、鑼鼓聲和鞭炮聲都停了下來。夜晚又重新恢復成往日的寂靜和陰沉。

劉明凈在確定好擡棺人的工作後,又來到了剩余玩家們的面前,將他們帶到了那具棺材的後方位置。他們和前面的擡棺人,就隔了儀仗隊的距離。

離得近了,朝蘇能夠看到那具棺材真正的面貌。

它黑沉漆黑,棺口處封著幾張土黃色的符篆。符篆上面沾著不少的泥土,上面的朱砂不復往日的鮮活。怎麽看,都怎麽覺得,這是幾張快要失去效果的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