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盛家一場戲,素姑娘一場……

“楚哥兒?”有人又喊了一聲, “此事你咋想?”

旁邊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高聲道:“他一個小娃娃能咋想,自是咱們族裏幫他將此事辦妥帖。”

“合該如此。”一堆人附和,“楚哥兒到底年紀小, 掛田這樣的大事是我們這些大人該操勞的, 楚哥兒,你就呆在家好好歇息兩天, 剩下的事就讓我們來做。”

程春娘不懂掛田是什麽意思, 但她不是傻子,她聽得出來這些族人以大欺小,為老不尊的壓兒子。

盛言楚捏了捏程春娘的手,微微搖頭,他清楚盛家的男人心比天高, 他娘一個和離之人若是插手此事, 定會被這些人抓住把柄從而威逼利誘他從了掛田一事。

程春娘何曾不明白這些喝著她泡好的茶水的人在心裏是如何的看輕她,難為她人微言輕, 幫不了兒子什麽忙, 說到底這些人輕賤她,無非是覺得她一個寡母好欺負,若是家中有頂天的男人, 誰還敢這般大言不慚的跟兒子討要東西?

嘰嘰喳喳的聒噪聲說個不停, 盛言楚全當這些人不是在跟他說話似的,該吃的吃, 該喝的喝,在吃了半捧果幹和幾塊糕點並一盞茶後,終於有人沉不住氣了。

“楚哥兒,你的秀才文書在哪?”

盛言楚裝沒聽見,自顧自的剝開花生殼一顆一顆的擺在桌上玩耍, 說話的人見盛言楚一個人玩的歡,暗忖盛言楚就是個小孩,此時考中秀才肯定是得了老祖宗的保佑,不然一個才換牙的頑童咋可能有這樣的能耐?

想到這,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也不顧程春娘的阻攔,徑直往內屋裏走。

“他叔…”程春娘耐不住了,維持著笑容,“你們這是幹什麽,我和楚哥兒還在這呢,你們咋能進廂房亂翻。”

“春娘,瞧你這話說的,我們是為了楚哥兒著想,秀才文書是頂頂重要的東西,他一個孩子保不齊就丟了,還是我們拿著妥當。”

“這…”

程春娘臉上閃過一絲怨恨,抵在門邊,哽著脖子道:“怎麽就能丟呢,楚兒又不是三歲小孩,他能在考場上勝過和你們一般大小的男人,說明我兒比你們都聰慧,再說了秀才是他考中的,沒道理讓你們拿捏。”

“你一個和離的婦人摻和我們盛家的事幹什麽?”果然有人揪著這個不放,“楚哥兒他是盛家的人,他生在盛家就是盛家的種,祖宗保佑他高中秀才,難道他不應該回饋祖宗的恩寵嗎?”

程春娘講不出太大的道理,面對幾個男人的質問,程春娘咬著唇嗚咽,身子卻緊靠著房門不動。

畢竟是秀才的娘,幾人不好上手拉扯,便折回盛言楚面前:“楚哥兒,你管管你娘。”

“管我娘幹什麽?”

盛言楚將手中的花生剝開,擡頭看著男人:“你們要進的屋子是我娘睡覺的屋哦,是,我是人小,但我也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何況我娘又是你們口中和離出去的外人,敢問幾位叔叔伯伯,這世道有這樣的風氣嗎?還是我讀的聖賢書都是假的不成?不然為什麽書中沒有教我輕天白擅闖女子閨房的道理?”

“我這不是為了拿秀才文書嗎?”

見盛言楚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嚼著花生米,男人依舊用哄小孩的語氣:“楚哥兒,我是一時著急了才……你怕是不知道,再過一個月官家就要派人下來收春稅了,剛好你今天把文書給了我,我好去一趟縣裏,這樣一來,咱們盛家的田稅就能免了。”

“伯伯這話有意思。”盛言楚忍不住插句嘴,笑的恬靜,“朝廷是說過準許秀才公掛族人的田地……”

“對對對,就是掛田。”男人趕緊接話,“我還以為你不知情呢,所以楚哥兒,你啥時候給我們掛上?”

“著什麽急嗎?”盛言楚一臉和顏悅色,看向以老族長為首的一眾沒說話輩分卻很高的族人,笑道,“叔叔爺爺們有所不知,這掛田也是有講究的,並非說你們拿了我的文書就能辦成。”

見盛言楚說到這,盛大林家的大兒子盛元地不耐煩的接茬:“楚哥兒,你既知道掛田的講究,就趕緊和我們說了吧,我地裏還有活計沒幹完呢,哪有功夫聽你瞎扯。”

“沒幹完就趕緊滾回家幹去!”

盛言楚突然怒拍桌子,震的桌上剝好的花生米嘩啦往下直滾,一顆一顆的散落在地。

一聲稚嫩童音的怒吼驚得一眾捧著吃食吃個不停的小孩嗚嗚大哭,盛元地臉色頓時變得難堪無比,大叫道:“楚哥兒,你這是朝誰撒潑呢!我好歹跟你爹同輩,有你這麽大呼小叫的跟我說話的嗎?”

盛言楚面孔驟冷,拔高嗓音,奚落道:“元地叔這會子搬出我爹壓我,莫不是覺得我還是從前那個小娃娃不成?當年你們家說等盛元德回來了就用族規替我主持公道,哼,如今又故伎重演,拿盛元德來說教我,我倒是不知道盛元德有這樣的能耐,元地叔,我不怕說句得罪人的話,你今日不提他倒好,可你提了他,那我就擱一句話在這,我的秀才功名下的三十畝免田稅的名額,我便是空著它讓它生蟲,我也不會給你們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