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程以貴中了童生

廖經業來賭坊的確是來下注的, 今年懷鎮兩家私塾只有康家考中了三人,而且盛言楚還直接成了秀才,在比對廖家, 禮院當場將辛華池扔了出來, 其余五個…算了,總之一敗塗地。

之前縣試送考進行押注, 聽說就一個人押對了人數, 後來那人賺的盆滿缽滿,得知此消息後,廖經業手有些癢癢,便有了戴著黑布巾鬼鬼祟祟下注的一幕。

嘉和朝對賭坊很寬容,聽說深宮裏的娘娘們尤為喜歡拿各種金釵首飾出來賭著玩, 因此在宮外掀起一陣對賭的風氣。

不過市井小民好些賭大了並不會有好結局, 比方說之前押中懷鎮縣試的那個男人一夜之間暴富,然而銀子還沒摟暖呢, 家裏的大人小孩就被人蒙住頭狠狠打了一頓, 至於賭來的贏錢,悉數都被一搶而空。

那男人是常年的賭徒,心知賺的太多遭了賭坊的嫉恨, 無奈市面上的賭坊都是有人罩著的, 男人即便心中氣憤也不敢去賭坊裏吵。

廖經業這種小白根本就不知道他羨慕的男人早已嚇得搬離了懷鎮,在廖經業看來, 男人是發了家搬去更好的地方住去了。

“廖夫子,要來一注嗎?”賭坊的人嬉皮笑臉的搖著骰子,誘惑著廖經業加入其中。

“誒!”有人擺擺手,將廖經業往外推,“廖夫子還是趕緊回去讀聖賢書吧, 這裏烏煙瘴氣的,小心等會臟了廖夫子您的鞋。”

廖經業和普通文人一樣,身子骨清瘦,被這圈莽漢一推後,差點摔倒。

“你這人推我作甚!賭坊開門做生意哪有將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如此造次,簡直有辱斯文!”

說著一甩衣袖就要離開。

賭坊的人都是人精,聽出廖經業話裏有話,趕緊彎著腰賠罪,拉著廖經業:“廖夫子別走,是小的愚笨了,您請您請——”手一揮將賭桌最佳的位置讓給廖經業。

廖經業下手爽快,直接將一袋子銀子扔到“石大河”那堆,“就他了,我與他好歹師生一場,自然是盼著他高中的。”

“廖夫子為人敞亮啊,”旁邊的人立馬恭維,“石大河前些年淘氣了些,聽說不顧您的阻攔上了吊,原以為您與這石學子此生斷了情分,沒想到您還關心著他,不愧是讀書人,心胸就是寬廣。”

賭坊的人點了點銀子,嗬,好家夥,六十多兩呢,瞥了一眼廖經業身上的褐色陳舊的衣裳,暗忖這六十兩怕是廖經業好幾年的積蓄。

“六十多兩全押石大河嗎?”賭坊雖然有些不幹人事,但對讀書人還是有點尊敬,唯恐讀書人日後高中給賭坊小鞋穿,所以賭坊的人加問了一句,“廖夫子,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六十多兩可不是小數目。

“石大河是在我廖家開的蒙,他的底子我廖某人最是清楚,先前頭一回馬有失蹄……”

頓了頓,廖經業耐人尋味道:“康兄既然能教出狀元郎,手中定是有兩把刷子,石大河得康兄教誨,如若落了榜,哼,不過……廖某人相信康兄育人的厲害,所以才敢拋出六十兩壓石大河。”

一句話聽得盛言楚差點將隔夜飯吐出來,廖經業的意思就是說石大河如果考不中童生就是康夫子不會教?他廖家今年全軍覆沒,他哪來的臉說這種惡心人的話?

有一說一,廖經業倒也過分的信任康夫子以及石大河,六十兩呢,廖經業賭的真大方。

在場的賭徒聽的一愣一愣的,他們這些人才哪裏聽得出來廖經業的諷刺,一個勁的誇廖經業心系學子,更過甚者開始嘀咕從前謠傳廖、康兩家不和的傳言是否有假。

廖、康兩家若真的有隙罅,一貫愛財的廖經業又怎會這麽大方的投注康家學子高中?假使他們是廖經業,在看到康家送考的馬車離去後,他們恨不得躲在家中不敢出門面見世人,屬實太丟人了。

可廖經業倒好,竟摸了六十兩摻和其中看熱鬧。

廖經業走後,大夥還在議論,有說廖經業為人寬厚,雖然石學子棄他而去,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廖經業忍著羞辱還是要支持曾經的學子。

也有人說廖經業這麽做不過是為了扭轉大家對他苛待學子的看法罷了,辛華池被趕出廖家的事件這段日子發酵了很多,很多人壓根就不知道辛華池在禮院誣陷盛言楚的事,一心認為辛華池被趕出去是因為這次縣試沒考好,所以辛家人鬧到廖家後,鎮子上的人都開始謾罵廖夫子對待學生未免苛刻。

廖經業是有口不能說,他寧願背著苛責學子的名聲也不能讓大家知道辛華池在禮院被扔出來的真相,因為一旦真相傳了出來,他受到的指責遠比現在還要多。

盛言楚現在是廩生秀才了,和廖經業的身份一樣,如果外界知道廖經業教出來的學生對盛言楚不敬,辛華池頂多被責罵幾聲就過去了,但廖經業不同,廖經業會被冠上不擅管教的汙名,有這樣的名聲以後肯定是難以招收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