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頁)

補習班附近有一家電器城,喬苑林說到做到,去買了一台新的,把獎學金花得一毛不剩。

安裝師傅進浴室幹活,梁承和喬苑林在走廊上立著,斜陽的橘彩灑進來,帶著熱氣。喬苑林貼住墻壁降溫,說:“一會兒你先洗。”

梁承看他霞色的臉,忽然想吃一碗西瓜味的冰。

嶄新的熱水器裝好,天黑了。淋浴間的架子上多了一套洗護用品,花香型,是喬苑林砸金蛋中的三等獎。

梁承舒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濕著頭發,去陽台上吹自然風。

天台落下一聲口哨,吹得有點漏音,梁承回頭看,喬苑林塞著耳機站在上面,嘴唇還微微噘著。

梁承問:“又打電話?”

“已經打完了。”喬苑林說,“其實是段老師打給我。”

梁承似乎沒興趣知道,拿起水壺澆花。

喬苑林說:“段老師向我問起你,問你現在做些什麽,過得怎麽樣。”

“你告訴他了?”梁承問。

“沒有。”喬苑林說,“你應該不想讓他知道你幫人追債吧,至於過得怎麽樣,我也不好說。”

梁承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喬苑林說:“段老師還問你的聯系方式,他很想見你。”

梁承說:“算了吧。”

“可段老師一直惦記著你。”喬苑林道,“他教過那麽多學生,你是他最優秀的一個,也是他最看重的。”

梁承說:“行了,別吹了。”

喬苑林還有許多不明白,梁承為什麽沒繼續念書,做醫生的媽媽在哪裏,那名老警察是誰……他沒有立場詢問,也沒有信心能問出答案。

月淡星疏,有一顆星星卻出奇地亮,喬苑林說:“哥,你上來。”

梁承:“恐高。”

“真的假的,那我下去。”

喬苑林抓著墻邊的梯子往下爬,鐵管松動了,一邊搖晃一邊咯吱作響,鐵銹和墻灰一並簌簌飄落。

他湊到梁承身邊,聞見薄荷香皂味,說:“你沒用新沐浴露啊。”

梁承挪開一步:“我暈香。”

喬苑林習慣了這種糊弄,梁承生人勿近,那他可以另辟蹊徑,說:“你不喜歡被人了解,那你想不想了解我啊?”

梁承回答:“不想。”

喬苑林問:“你不好奇救的是什麽人嗎?”

梁承說:“事兒逼。”

喬苑林不太爽,礙於恩情只能忍著。這時,梁承放在花架上的手機亮起屏幕,來電顯示“應哥”。

梁承接通,簡單說了兩句,掛線後放下水壺。

短發吹得半幹,他呼了一把往外走,邁出的步子還沒踩實,喬苑林已經抓住了他。

去做什麽並不難猜,只是喬苑林不確定今晚是盯梢,還是逮人。他明知梁承會煩,仍忍不住說:“別去,行不行?”

梁承脫開他的手,說:“少管閑事。”

喬苑林道:“你非得去追債麽,上一次受傷才過去多久,別幹這種危險的活兒了。”

梁承說:“你管得太寬了。”

“我知道,咱們沒熟到那份上。”喬苑林頓了一下,“那我怎麽做能跟你更熟?”

梁承回答:“夠嗆,差四歲有代溝了。”

走廊沒開燈,梁承大步穿過一條窄長的黑暗,把喬苑林拋在亮光裏。手臂內側,沾著一點對方掌心留下的銹斑。

長林街上的店鋪絡續打烊,晚屏巷中的家家戶戶也逐漸滅了燈火。

喬苑林趕在便利店關門前買了一只燈泡,大瓦數,回來換掉舊的。他用新沐浴露洗澡,真的很香,早知應該把梁承熏暈。

一過淩晨,老城區變得半死不活。

梁承繞過大半個平海,四肢吹得發麻,中途在加油站停留,他打開微信,除了委托人的轉賬沒有其他消息。

目的地是一處公租房,一切還算順利,沒發生口角或肢體沖突,找到人就交了工。

應小瓊叫他去大排档吃消夜,他沒胃口,淩晨三點一路飛馳,加滿的油又耗盡了。

摩托車慢下來,在巷口徹底熄火,梁承把車停在墻邊,勾著車鑰匙和頭盔緩緩地走回去。

幾十米的昏暗走完,到小樓一側,梁承不禁站住,小小的門庭裏,一盞白熾燈亮得晃人眼睛。

燈下門前,喬苑林坐在小板凳上,疲倦,蒼白,執著,膝頭平攤著翻掉頁的法語單詞本。

喬苑林在寂靜裏等過醫院加班的喬文淵,也等過電視台趕稿的林成碧,耐心鍛煉得和黑夜一樣長。

梁承看了他一會兒,走過去蹲下身,與他平視。

離近才看清,喬苑林裸露的皮膚上叮了許多蚊子包,眼尾也有一顆,他癢,粗暴地抓了幾下。

梁承制住他的手,沒用力,說:“你是不是有病?”

喬苑林翻過一頁書,嘴硬道:“我不是在等你,是為了準備法語考試。”

梁承說:“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