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3頁)

喬苑林在他膝前蹲下,姿態臣服,乖順得惹人可憐,實則一如既往地執拗:“你嫌我小,我會長大的,你對我沒興趣,我也不會強求。便你不能控制我的感覺。”

沒搞清楚狀況就表明心意,成功了叫為愛堵上一腔孤勇,失敗了只能算自作多情,喬苑林都明白,也願意承擔。

梁承從此討厭他,或不理他,是對方的自由,他執迷不悟還是死心,也是他的自由。

喬苑林說:“我不會騷擾你,不會再說讓你困擾的話,就像以前一樣,我每天能看到你就滿足了。”

梁承托住喬苑林的下巴,擡起來,三年前稚拙的臉,重逢後喜怒嗔怨日日在他眼前晃的臉,此刻透著不懼撞破南墻的“癡”。

他低聲問:“喬苑林,你真的喜歡我?”

喬苑林小心翼翼地雀躍,在他掌心點頭。

梁承說:“那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

喬苑林剖開真心:“我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麽,你輟學,孤身一個人漂泊……無論發生過什麽事,我都不在乎。”

“是麽,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梁承拉起喬苑林,拿上那只玩偶娃娃,不由分說地往外走,稀薄的日光被烏雲遮蔽,天空已經發黑。

“哥,我們去哪?”喬苑林被塞正金杯的副駕駛,不安地問。

梁承沒有回答,發動面包車掉頭向西,給足了油朝遠方疾馳,沒多久,悶雷壓抑,閃電顫抖著將天空劈裂。

雨點噼噼啪啪打濕了玻璃窗,喬苑林盯著雨刷,從左掃到右,在漸漸滂沱的雨中顯得疲憊不堪。

他看不清路標,不知道梁承要帶他去哪,只一路朝西,裹挾著匆忙披落的夜幕。

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車也消失了,金杯在偏僻的國道上飛奔,忽急忽慢的雨,重合了喬苑林惴惴的心率。

梁承握著方向盤一言不發,眉心至下頜蜿蜒著一道陡峭的線條,像光,也可能是骨骼,叫人不敢細看。

他們穿過偌大的平海市區,到了郊外,茫茫黑夜望不到高樓和民房,雙排路燈照著空寂無邊的馬路。

喬苑林愈發忐忑,煎熬地度過近三小時車程,四周空曠,一大片規整而集中的建築出現在視野裏。

梁承終於踩下刹車,雨也停了。

喬苑林曾問他從哪來的,他回答城西,現在已經到了。

擋風玻璃上的水一行行往下流,喬苑林望向不遠處緊閉的大門,威嚴,肅穆,沉悶,他睜大雙眼,被門邊的大字如鋼釘一般釘在座椅中,動彈不得。

——城西第二監獄。

梁承也望過去,安穩的生活對他來說果然太奢侈了,這段日子就像描摹出的鏡花水月,不容深究,否則隨時會敗露。

那不如他親自割開一道口子,還能落個坦蕩瀟灑。

他的神情蒙著一層鋒利的冰霜,底下藏著被百般蹂躪後依舊高傲的自尊,裏子面子,內心和軀殼,全撂在這兒給喬苑林過目。

梁承重復道:“都不在乎麽?”

喬苑林怔愣著。

梁承又說:“哪怕,我殺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