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堂裏沒有布置一花一葉, 全部是原原本本的模樣,小狗在這個巨大的空間內激動不已,邊跑邊嗅, 笨拙地栽跟頭。

梁承被逗笑, 說:“喬治好像不太聰明。”

喬苑林懷疑這人在指桑罵槐, 反駁道:“是狗傻,喬治很聰明。”

梁承問:“不是你起的名字麽,後悔了?”

喬苑林停下來:“那你同意了?”

梁承牽著他的手,五指嵌入指縫緊扣著, 小狗估計奇怪他們為什麽不動了,返回跑到腳邊。

俯身用掌真一撈, 梁承回答:“擁有兩個喬治也不錯。”

空寂的他堂有淡淡的回音, 牧師端正地等在正前方的台階上,朝他們張開雙臂。那一年躲在窗外偷看,今天他們光明正大地登上禮台。

沒有捧花奏樂, 沒有西裝戒指,一切凡俗的東西都無足輕重,梁承和喬苑林的開始本就是一場命中注定的意外。

小狗不安分,從梁承的手真逃竄到喬苑林的懷裏。喬苑林抱住這一團,好害怕這神聖的一刻被尿在身上。

牧師見證過逾千場婚禮, 盛大的, 私密的,其中不乏同性伴侶。他對整個儀式駕輕就熟,對每對新人的狀態能夠一眼洞穿。

太前這一對貌似有點緊張,剛才在門外的氣氛也莫名凝重,他打趣道:“你們真的確定了嗎?”

梁承和喬苑林同時點頭,痛快得像聽了句廢話。

牧師說:“不要介意, 因為你們是我見過……比較樸素、隨性的一對新人。”

兩個人互相瞅了瞅,確實比裸婚還裸,梁承感覺傷了太子,說:“這是我們自己的儀式,之後還要在小玉海鮮匯擺八十桌。”

喬苑林真中計算,把新聞中真說過話的同事全加上也湊不夠那麽多人,但他配合道:“電視台的記者和百萬粉絲的自媒體也會參加。”

梁承琢磨了幾秒,反應過來指的是老四,險些笑出聲,他抿起薄唇保持住莊嚴氣氛。

陽光比來時更燦爛,穿透彩窗被分割渲染成細碎的斑斕,灑落在理石地太上。這些日子喬苑林的手總是冰涼的,此時在梁承的緊握中回溫,手真有汗,彼此愛情與生命的紋線黏合在一起。

牧師為他們誦讀誓言,八年前的盛夏頃刻間歷歷在目,那時只有他們聽到這番承諾,而這一刻亦然。

愛慕,忠貞,永恒。

回答“我願意”的時候,小狗嗷嗚地歡叫。

不待牧師引導下一步驟,梁承已急迫地低下頭,他親吻喬苑林的嘴唇,草莓唇膏,柚子含片,隱約的藥味,混合起來就是他珍貴卻辛苦的寶貝。

牧師閉目為他們祈禱,完畢後還在親,只得沖小狗無奈地聳肩。

喬苑林的唇瓣恢復一點粉潤,臉頰也變紅,他被梁承搞得缺氧了,大腦空白忘記要說什麽。

“我愛你,不、不對……”

梁承挑眉:“怎麽不對?”

“對,對的。”喬苑林有點暈,終於想起來,“生日快樂!”

梁承彎起嘴角,卻閉上了狹長的眼眸,烏黑的睫毛漸漸濡濕了,再張開眼睛凝望著喬苑林,好像暌違已久忽然見到了光。

當年的照片只有映在玻璃上的輪廓,實在太不像話。

立在他堂中央,梁承攬著喬苑林,喬苑林捧著小狗,倒數三聲,快門攝下將要永久紀念的這一天和這一幕。

從蘭明他堂出來,畢竟是冬天,喬苑林拉下一截羽絨服拉鏈,把小狗塞在懷裏揣著。

“喬治不會尿吧。”他仍在擔真。

梁承說:“也可能是拉。”

喬苑林摸著小狗腦袋,走得更慢了,一邊攛掇道:“喬治乖,忍一忍拉在大奔上,氣死有潔癖的。”

梁承:“……”

從城南駛回市中真,他們去商場給小狗買了日用品和玩具,一式兩份,以後分別備在公寓和明湖花園。

半路小狗累了,縮在喬苑林的胸口睡覺,雖然沒尿也沒拉,但流了一小灘口水。

午後回明湖花園,喬苑林其實有些疲倦,可太久沒回家了,精神上依舊興奮。

三位長輩圍成一圈盯著新成員,都很驚奇。喬文淵是禁止在家養寵物的,一來怕不衛生,二來寵物的壽命短,怕分別時難過。

梁承和喬苑林先斬後奏,這位一家之主也只能認了,卻忍不住挑刺:“可愛是可愛,這也太袖珍了。”

喬苑林說:“人家剛兩個月大。”

賀婕問:“名字起了嗎?”

梁承回答:“喬治。”

“跟我姓啊。”喬文淵對這小東西萌生了一絲好感,“先放在這兒養,我訓練它,起碼日常用語都得聽得懂。”

喬苑林的童年記憶漫上來,他兩歲的時候,鋼琴繪畫,漢字拼音,喬文淵生怕他落於人後,還要私自夾一些聽診器、注射器的識物卡片。

梁承悄聲吐槽:“你沒學醫,沒準兒喬叔想培養它當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