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梁承給喬苑林的禮物是一輛摩托車。

純黑色機體, 磨砂質感,斜停在小院子裏,喬苑林從醫院回到家, 在門外驚喜得一聲尖叫。

他喜歡得要命。十六歲就稀罕的東西, 在二十五歲終於擁有。他永遠記得那份馳騁如風的痛快, 曾經依靠抱緊梁承來體會,以後他可以自己來掌握。

雖然出院了,但是仍需靜養一段時間。喬苑林在家待著,每天把摩托車擦洗一遍, 訓練小狗,幫王芮之煮飯。然後無爸爸下班、媽媽下班、梁承下班。

他調養得長了一點肉, 離圓潤還差十萬八千裏, 不過梁承評價手感還行。

無春暖花開,喬苑林手術後的心臟也逐漸復蘇。偶爾在靜謐的午後或深夜,在海棠樹下或湖水岸邊, 他感受到一陣撲通撲通的跳動,響得那般利落。

他撩起上衣,讓梁承聽,求證道:“是不是脆瓤的了?”

一次兩次梁承哄著他,說又鮮又脆;三五次便敷衍地點一點頭;七八次後把他掀翻在床, 梁承忍無可忍地咬他心口的小痣。

他順從地提著衣服, 說:“你做手術的時候,怎麽不順便幫我把這顆痣切了啊。”

“為什麽要切?”梁承反問,“你懂不懂男人喜歡什麽?”

喬苑林臉色變紅:“說得好像我不是男人一樣。”

梁承又問:“你臉紅什麽?”

喬苑林不回答,一骨碌逃下床,沖到狗窩旁邊,指著無辜的小白狗說:“喬治都長大兩圈了, 我早就康復了!”

摩托車的牌照辦下來,喬苑林蠢蠢欲動,夾著頭盔,學梁承一樣勾著車鑰匙,威風凜然地騎車上路。

喬文淵擔心得不停嘟囔:“自行車都沒騎過幾次。”

王芮之附和:“滑板車也沒玩過。”

兩道震耳的轟鳴聲沖出明湖花園,摩托車在前,奔馳跟在後面護駕。梁承扶著方向盤,些許恍惚,前方的背影青春爽颯,明明冬天時還羸弱得令人揪心。

躥得太猛,他敲車喇叭警告。

喬治在副駕的包裏探出頭,估計暈車,耳朵一耷拉又縮了回去。

春風呼嘯,飄著霏霏細雨,喬苑林的防風鏡片上蒙著一層水霧。紅燈,他靠邊刹停,往一側扭臉。

恰好車窗降落,梁承也看著他。如那一年法語考試忘記帶證件,他們在明康大街上追逐,追到了卻誰也不肯先低頭。

一路奔向公寓,喬苑林摘下頭盔,經過大堂時向保安大叔打招呼。對方端詳他,大概覺得人沒變,但莫名的煥然一新。

五十二樓響著風聲,房子纖塵不染,許久沒來有點清冷,喬苑林脫掉機車夾克,率領喬治滿屋子跑了一遍。

風撥開陰雲,天際浮現一抹夢幻的色彩,喬苑林趴在落地窗上,說:“彩虹!”

小狗假裝聽得懂:“嗷!”

“沒跟你說!”喬苑林舉起手機拍照,一邊喊,“梁承,你來看彩虹!”

梁承走進來,惦著他畏高,將走到窗前時喬苑林橫档在他和玻璃之間。他順勢從後環住喬苑林的腰身,把下巴擱在對方的肩膀。

手機屏幕顯示不出美景的十分之一,喬苑林意識到這一點,索性調轉鏡頭方向,畫面陡然變成他們。

梁承面目沉著,似一片靜海。

喬苑林從鏡頭中看他,問:“你在想什麽?”

梁承回答:“在想你什麽時候能拍完。”

喬苑林按下鎖屏,回頭道:“有事情嗎——”

尾音被梁承低下的吻堵住,很輕,卻更容易失守,唇瓣碾磨,舌尖叩開牙關,喬苑林被由淺至深地侵奪攻掠。

他毫無抵抗之力,任由梁承越來越重地采擷,甚至是蠻橫。

濕潤的聲響蓋過腳邊小狗的嗚叫,梁承將喬苑林完全轉向自己,按在玻璃上,白日晴空作景。

毛衣和襯衫摩擦起靜電,噼啪,喬苑林被鉗緊,被端抱,被梁承劃過一刀後再次露出獻祭的姿態。

從窗邊滑落地毯,糾纏至枕上,大敞的窗簾遮不住內外連成片的春光搖曳。

喬苑林生病太久了,變得十足嬌貴,一會兒拉筋痛,一會兒膝蓋酸。小狗圍著床來回跑,急得叼床單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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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褥褶痕交縱,泛著潮氣,喬苑林洗過澡躲在被窩裏,眼睫濕漉漉的,微張著幹渴的嘴唇。

梁承端一杯水過來,渡一口給這面祖宗。唇齒輕碰又險些勾動雷火,他不吭聲,目光遊移便是繾綣的暗示。

喬苑林愕然揪著被角,青紅的、散架的身軀無法動彈,沉默拉鋸,他竭力拽下一點被子,沙啞地同意:“……好。”

梁承故意問:“確定?”

喬苑林忍著羞恥:“我吃得下。”

梁承多想發瘋,卻低下去,珍重地吻他心上的疤。

人一虛脫會矯情,喬苑林模仿情意無邊的愛情電影,假設道:“如果手術失敗了,我死了,現在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