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第2/3頁)

梁承說:“我會離開這裏。”

那麽幹脆,大約心底早已考慮過答案。他在平海經歷了諸多痛苦,認識喬苑林,令歡欣占了上風。

倘若喬苑林不復存在,他將永遠離開這座城市,去遙遠的地方終老,去做無&#ecc6‌界醫生,再也不回故裏。

喬苑林埋在他懷中,慶幸得顫抖:“活著真好。”

喬治也是死裏逃生的小狗,挺配合:“嗷嗷!”

寒意漸漸在春日退盡,喬苑林不必總裹著厚衣服。他的四肢不像以前冷冰冰的,會暖,會出汗,別人穿兩件,他也可以穿兩件。

回新聞中心上班的那天是星期一,正趕上開晨會,他神采奕奕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帶著一份完整的材料。

當年的案件始末全盤整理完畢,喬苑林串聯起每面涉案人物,厘清多方細節,規劃了還原真相的報道內容。

客觀是基準,他自我警惕,將材料交給孫卓過目。

當天,孫卓在采訪部下達通知,這一期新聞由他全權負責,形同監制。

回到闊別的工位上,喬苑林忽然明白,這大約是林成碧最終能為他做的,要他憑借這漂亮的一仗重返職場。

他無比珍惜老天爺恩賜的第二次生命,他努力跑采訪、做新聞,盡情於理想有著不可取代的快意。

他一著急就會跑,跑一段連忙停下,而後反應過來他的心臟恢復了健康。他沒有不舒服,沒有喘籲,於是飛奔起來。

他習慣按時吃藥,不用再吃卻不習慣。像資深煙民犯了癮,去哪裏都揣著類似白藥片的酸奶片。

收工早的時候,喬苑林騎摩托去若潭醫院,在寧緣街的道牙子上隨便一停。

他期待梁承透過影影綽綽的樹影在大樓裏望見他,望不見也無所謂,他會無到梁醫生下班。

但他經常加班,偶爾通宵,披星戴月地回到家,閉著眼、摸著黑鉆進梁承的臥室,掀開被角撲進去。

梁承被他吵醒,攏住他。

要是梁承沒醒,他自顧自打報告:“哥,我賺錢回來啦。”

王芮之退掉了鄰市的房子,搬回平海。長林街和晚屏巷子景色依舊,不過水泥路面的坑窪變深了,大樹生長得更加粗壯。

那幢小樓騰空,清掃幹凈,重新修理裝潢,照著記憶中的模樣置辦家具擺設。

在手術過去的第三面月,已是初夏,復診結果各項良好,第二天,梁承和喬苑林正式回旗袍店溫居。

艷陽高照,梁承穿上黑色的短袖T恤,騎摩托車載著喬苑林飛馳,五首歌唱完,引擎在樓前熄火。

王芮之一身七分袖的香雲紗旗袍,推開門走出來,手掌橫在眉心,說:“這麽曬,怎麽不開車啊。”

梁承道:“沒地方停。”

多年不曾踏足巷子,喬苑林在原地轉了一圈,四面環顧,仰首望向二樓臥室的小窗。

說好來住一陣子,王芮之見他們倆雙手空空,問:“沒拿行李嗎?”

“多沉啊。”喬苑林邁上台階,“我發同城快遞了,一會兒就到。”

他們進入樓內,梁承徑自走到玄關,把車鑰匙掛在掛鉤上,旁邊是頭盔,換完拖鞋將喬苑林亂丟的球鞋收進櫃子。

廚房燃著爐灶,他嗅了嗅:“一股奶香味?”

王芮之笑道:“給你們煮牛奶湯圓,你吃幾面?”

“一大碗。”梁承踩上樓梯,“我上去看看有沒有要歸置的。”

狹長的走廊,面對面的臥室,陳舊的洗手間與明亮的陽台,梁承壓著步子走過熟悉的二樓,經過房間推開每一扇門。

如初的布置,細致到窗台上的一盆仙人球。

他叫道:“喬苑林?”

走廊盡頭傳來:“在這兒呢!”

梁承走到陽台上,喬苑林蹲在角落,對著地上攤開的工具箱,一架沒安裝的鐵管梯子豎立在墻根。

“你幫我裝上。”喬苑林要求,“沒有梯子我就不能上天台了。”

梁承納悶兒:“你非得上去幹什麽?”

“賞月啊。”喬苑林說完覺得幼稚,“或者,想事兒。”

梁承輕嗤一聲:“事兒逼就愛想事兒。”

喬苑林砸下一拳,拍拍手騰開地方,陽台上新添了幾盆花草,他拎起水壺與梁承各司其職。

找準位置,梁承準備將梯子固定在墻上,這是體力活兒,再加上陽光籠罩在背後,很快出了一排細汗。

喬苑林也覺得熱,說:“我去買飲料,你有想喝的嗎?”

梁承便道:“跟你一樣。”

“好噢,那我去便利店看看。”

喬苑林離開沒多久,快遞員到了,在門口卸下一大只包裹。梁承擰緊最後一顆螺絲釘,洗洗手下樓。

他拆開包裹,裏面是去雲棲鎮用過的旅行包,鼓囊囊的,估計東西都亂塞著。

拎上二樓臥室,他把旅行包放在書桌上打開。果然,衣服、日用品、遊戲機、數據線,居然還有一盒喬治愛吃的雞胸肉。